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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二宮領兵出城之前,我也總要挨個見一遍,免得有什麼不好聽的話傳到皓淵耳朵里再給我惹什麼麻煩。有了褚悅的前車之鑒,言域再不願陪着我見十二宮的人。

第二日下朝,十二宮裡的長染求見,言域將他帶來便退出門外候着。

這個長染,走起路來輕飄飄的,渾身上下像是沒什麼重量一般,對我磕頭的動作也是柔弱無骨,感覺一陣小風吹來就能給他吹出去百八十步遠。

同樣都是雌雄難辨的美人吧,言域骨子裡還是有股子英氣在,長染卻是從內到外都像極了女人,甚至還描了眉,唇上也染了胭脂色。

我讓他坐下後,便開始琢磨這人又有什麼特別,能讓言域說出十二宮裡沒一個省心人的話。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麼端倪,要說相貌,美則美矣,可老子就是個女人,這男人比女人還漂亮不就是對我放嘲諷么?皓淵怎麼想的,也能把這樣一個人送來給我添堵。

“長染,是吧?”我怕我記錯名字又確認一次。

長染輕柔答道:“回陛下,是。”

“你會武功么?”

“回陛下,長染不會武功。”

“那你會做飯?”我還記得有一個挺會做飯的。

長染淺笑間閉月羞花,“回陛下,長染廚藝遠不及宏儀。”

對,那個會做飯的好像叫宏儀。

“那你會什麼?”

長染又鳳目含羞,以衣袖掩了唇輕道:“請陛下賜長染一杯烈酒,便可見長染之妙了。”

我讓婢女去端了杯酒來,長染謝恩,端起杯子,朱唇微啟緩緩飲盡,這喝酒也是極為曼妙的姿勢,看的我作為一個女人也是自愧不如。

一杯酒下肚,長染坐回椅上,靜靜笑望着我。

嗯,很美,大大的美人,可以說光論長相跟言域也算有一拼了,問題是,妙在哪裡?

在我幾乎要以為這人是在騙我時,漸漸地,我看見長染眉心顯露出一朵桃花的形狀,緊跟着,他的脖子上也有同樣的花色顯出。我正訝異間,他緩緩將肩頸上的衣領拉開至胸口處。

原來,別人喝酒上頭會臉紅,這個長染喝酒身上會開花!凝脂玉般光潔的皮膚上,一朵一朵桃花從淡粉轉至殷紅,更神奇的是,他那雙鳳目的眼尾,也似乎塗上了一抹桃色的眼影,雙瞳剪水於一片桃霧之中,實在是美輪美奐,不似人間景象!

我不禁靠近一些,慢慢在長染周身轉了一圈,仔細看着這桃花怒放的景象。

長染含羞帶怯咬唇輕問:“長染飲酒,骨皮生花,可還入得了陛下的眼?”

“入得了!入得了!”我幾乎要鼓起掌來,“你這是天生的嗎?太神奇了啊!”

長染用他那泛着桃色的指尖挑起我的手,將我的手放在他肩上,“陛下摸一摸長染。”

啊……更神奇了,這個桃花花紋的地方,皮膚是滾燙的,而沒有花紋的地方卻觸感微涼,我仔仔細細在他肩上摸了一遍,他又勾着我的手,讓我順着他的肩頸往胸口摸去,就在要觸碰到那桃色最濃之處時,我驚了一下,趕忙跳開。

“陛下……”長染幽怨的又來尋我的手。

我趕忙再退開一步,別過頭去對他說:“你先把衣服穿好再說話。”

聽見一串的聲音停下,我才回過頭看長染,那一身迷醉的桃色總算褪去幾分,可長染的鳳目中卻閃出淚光,“褚悅與長染打賭,說長染這一身骨皮生花的姿容,陛下也是不屑一顧的。長染本不信,如今看來,褚悅說的沒錯。有鳳親王這等風姿綽約之人在,長染還這般不自量力,實在是罪無可恕。”說到這裡,長染輕盈的跪拜在我跟前,神情凄楚,“就請陛下賜長染一道白綾,讓長染這身子隨風而去吧!”

我向門口看一眼,言域趕緊轉回身去假裝沒看見這一幕。難怪言域不進來,這骨皮生花動輒要死要活的長染果然是惹不起,惹不起。

“哎……”我嘆口氣,俯下身子端起長染的胳膊將人扶起來,你看,站直了明明比我高一頭的男人,怎麼就能這麼陰柔做作呢?!

“陛下,長染知罪了,萬望陛下賜長染全屍。”

“你給我閉嘴!”我實在是哄不了這樣的,便冷下聲音訓了一句,然後放開他的胳膊,在他跟前踱起步來。

昨天趕走一個嗚嗚怪褚悅,今天來個嚶嚶怪長染,我訓他,不讓他說話,他就哭,哭的是梨花帶雨,柔腸寸斷。

我停下腳,看着這個荒誕的傢伙,怒其不爭道:“長染,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跟我好好說話?”

長染含淚凝望我片刻,說:“陛下,長染本就如此……”

“本就如此個屁!你好端端一個男人,為了迎合辰王這麼矯揉造作也就罷了,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長染低下頭去思考許久,緩緩抬起頭時,我總算是看見他一雙鳳眼裡面掃清媚態,重獲清明。

“陛下,長染身不由己,還望陛下見諒。”長染對我抱拳道歉,聲音也不復之前掐着嗓子的娘氣,而是很正常的男聲,平穩有力。

我點點頭,“這樣就好多了。長染,你既然來了玄蒼,我不妨跟你直說,玄蒼不及帝衡強盛,你們來了玄蒼就要放下你們的過往,玄蒼的臣要吃的苦要受的罪,你們一樣也少不了都要一起承受。如果你受得起,今後便是我玄蒼的臣,你若受不了,我也會想辦法留下你的命,將你送回帝衡。”

“陛下當真要長染為玄蒼之臣,為玄蒼出力?”長染恢復正常後說話可是利落多了。

我笑問:“你直說你願不願意。”

長染單膝跪地,抱拳回答:“長染多年來因特異體質被視若玩物,本以為此生無法像正常男子一般舒展抱負,如今得陛下錯愛願命長染為玄蒼之臣,長染必身先士卒,死而後已,報效陛下知遇重用之恩!”

我再次將他扶起,順手幫他攏一攏胸前的衣服說:“你能這麼想,也算我沒有白費一番口舌。”

長染說:“為免他人起疑,出了這扇門,長染還是往日的長染。陛下面前,長染便只是玄蒼的臣。”

“呃,也沒必要吧?”

長染鳳眼圓睜,訝異片刻後又笑道:“若陛下召長染侍寢,長染自然盡心侍奉。”

什麼跟什麼?我擺擺手道:“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沒必要偽裝成以前的模樣吧,也未免太辛苦了。”

長染誤會了我,臉上有些羞赧,卻堅持說:“十二宮不乏心機深沉之人,陛下好意長染心領,感念不盡,只是長染不願陛下好意被旁人會錯,以為陛下對帝衡別有用心。”

本來帝衡想監視我就易如反掌,我無意防備,但長染有這個心,我依着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