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男丁
外面已是雞啼，可裡面的人卻忘了時間。
聽得屋內元氏的尖叫，外頭那些人可擔心懷了。
屋內，當婆子拾起專門用燈油火烤過的剪刀，剪掉胎盤時，血濺在了她臉上。
婆子見這樣的場面已是習以為常了，在剪下時聽得元氏啊地一聲，刺耳尖銳，一眨眼便暈倒了。
豆大的汗還粘在她臉上，連同墨發也濕得能擰出水來。
婆子放下剪刀，抱起孩子的第一件事便是捂住了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響。
已是五更天，這嚴氏說會有人來接應，可怎這麼久了還不見人來呢？
婆子看着剛出生身上還血淋淋的孩子，下邊兒還帶着把子，一看就是個男孩子。
這孩子要讓外頭的人知道，那元氏在蕭家的地位一定蹭蹭地往上而爬。
“這裡頭怎沒聲音了呢？”
溫氏覺着有些不對勁兒問，嚴氏從婆子進去後便沉默不語了。
她算是明白今兒個這幾位‘妹妹’是想跟她對着干呢，不管她說什麼都站溫氏那邊。
這些人平日里對她百般巴結，現在卻都投向溫氏。
要元氏真生出個男丁來，這些人不得更猖狂？
嚴氏雙眸微微一眯，內心咒罵了一句。
喜鵲這廝，怎還未到。
“對啊，莫是里出什麼事了?”
連氏跟着點頭問，老太太心裡本就焦慮，被這麼一說心裡也擔心是不是裡頭出事了。
“這是出什麼事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屋外傳來，蕭長歌已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連發都重新梳洗了一次。
不似之前從屋內出來滿手鮮血的模樣。
長裙逶迤拖地，她提着裙子踏過門欄問。
清冽的眸掃向了嚴氏，薄唇輕張。
被這樣的視線注視着，嚴氏眼眯的更細小了幾分，打量着蕭長歌。
“長歌你來了，屋內沒了聲音，四娘在想是不是裡頭出了什麼事情了，正商量着要不要進去看看呢。”
溫氏見蕭長歌來，連忙走到她身邊嫣然一笑，雙手握着蕭長歌的手。
只是那雙手冰冷得讓溫氏詫異，這手就像剛融化的雪一般冷到令人起雞皮疙瘩。
“正巧你來了，不如你進去看看？”
溫氏衝著蕭長歌使了使眼色，蕭長歌淡然一笑，視線從嚴氏身上收回。
有了之前的事，老太太也同意讓蕭長歌進去看看。
“那長歌就去瞧瞧這裡頭是怎麼回事吧，對了大娘，方才我見着喜鵲了，她躺在花園內呢，也不知是怎了，所以我讓朱兒跟紅袖先將她送回屋內了。”
蕭長歌走了幾步停下腳步來，轉頭衝著嚴氏道。
聽得喜鵲的名兒，嚴氏瞬間知是怎麼回事了。
難怪遲遲不見喜鵲，原來被截胡了。
蕭長歌跟溫氏是一夥的！
說完，轉身往屋內方向走去，伸手還未碰到門，門卻自動打開了。
婆子喜出望外，手上報着個孩子。
已用清水將身子清洗乾淨，用小棉襖將其包住了。
“恭喜老夫人，是個帶把。”
婆子走抱着孩子走到老太太，眾人一聽是個男丁，有的高興有的生氣。
蕭長樂站在一邊，聽得是男丁，臉色也刷刷變了變。旋即，又變回原來的模樣。
老太太看着熟睡的孩子，聽到是個男丁笑的合不攏嘴了。
“我們蕭家又多了一個香火，來來，祖奶奶抱抱。”
老太太將拐杖遞給了張嬤嬤，接過了婆子手上的孩子，歡喜地看着。
“這鼻子，這眉毛可真跟他爹一個樣兒呢，跟訣兒小時候也很像，真不愧是兄弟。”
老太太嘮叨着，瞬間忘了現在是五更天，已是天亮。
一向早睡的她竟守在這屋內足足一夜，當抱着孩子時就好像吃了蜜餞一般笑的很甜。
孩子似聽到老太太的聲音，突然哇哇大哭了起來。
哭的是令人心疼，可哭的越大聲老太太越高興。
都說孩子出生時會哭會鬧將來才會成大事，而那種生來不哭不鬧或身子上有殘缺的，將來肯定不幸。
“婆子，五夫人如何了？”
溫氏連忙問，婆子掃了嚴氏一眼。
她在屋內可聽得一清二楚，既喜鵲不在不能狸貓換太子，那她也只能直接將孩子抱出來了，若不然只會引人懷疑。
婆子向溫氏微微行禮，恭敬道。
“啟稟四夫人，五夫人生完孩子後累的暈倒了，還需稍加照顧等她醒來，不過母子平安，也是託了蕭大小姐的福，若不然啊怕五夫人撐不到小的來了。”
婆子發自真心道，雖是託了蕭長歌的福，可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怎這般嫻熟呢？
連剪子都知用小口的，還知需用燈油烤過消毒……
蕭長歌挑眉，掃向了婆子。
婆子這一番話徹底讓那些人將視線都落到她身上，老太太也不在看着孩子而是看着蕭長歌。
有些猶豫，可到最後還是對蕭長歌道了一句：“這次可多虧你了。”
“祖奶奶客氣了，五娘也是長歌的娘，長歌真慶幸自己沒幫倒忙。”
蕭長歌笑道，態度卻跟之前一樣，雖看起來客氣卻毫無感情。
到這時候，她仍不肯對她說聲謝謝，更不承認她是蕭家大小姐。
若是換了蕭長樂，此刻肯定各種誇獎各種獎賞了。
不過她也不是沒收穫，至少讓嚴氏計劃破滅了。
至於那個死嬰，也不知是誰家的孩子……
嚴氏為了自己的地位，還真是心狠手辣，連剛出生的襁褓都下的去手。
那孩子怎可能會是死嬰，分明是出生後被活活悶死的，做了這種事，嚴氏也不怕折壽。
是她低估嚴氏了，為了目的嚴氏是可以不折手段之人。
“娘，這孩子運氣好躲過一劫，不如現在就給她起個名字如何？”
連氏撐着老太太高興諂媚問，老太太靈頭一閃。
“夙兒說的對，素懷，你說這孩子叫什麼為好。”
老太太看向嚴氏詢問意見，嚴氏笑道。
“蕭家的少爺跟小姐都是娘你取的名字，五妹的孩子自然應該娘取才是，娘怎倒問起兒媳來呢？兒媳雖識得幾個字，可若要跟娘比，那是小巫見大巫了。”
嚴氏替老太太戴着高帽，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
雖今夜府內出了小偷，元氏又早產，所幸母子平安，蕭家又添一香火。
“不如叫澤恩如何？蕭澤恩。”
老太太詢問，眾人都點頭附和，連連誇獎。
“澤字有天澤之意，這天便是老天爺，既受天恩惠。祖奶奶取的名可真好聽、”
蕭雅煙阿諛奉承道，她見到今兒個那麼多人都拍着馬屁，那怎能少得了她呢？
眾人都出了彩頭，特別是蕭長歌，今兒個可真主角啊。
不過是從書上學了點皮毛就敢去試了，也是她運氣好真讓她瞎貓碰見死耗子給辦好了。
“看來平日讓你多讀點書還是有用的，這名字正是這意思、”
既是老天爺保佑，那便是受天的眷顧。
只希望日後這孩子也能報效楚國，跟他哥哥還有他爹一樣能光宗耀祖。
蕭長歌不語，若她當著老太太面說這名兒不好，怕是要被針對了。
澤雖有天澤的意思，卻與折同音……
澤恩、折恩……
是好還是壞呢？
“好了好了，周嬤嬤你等會去喊個乳娘來給我的寶貝孫子餵奶，還有你們這幾個丫頭記得照顧好你家夫人，記得吩咐廚房多做弄點雞湯，加些人蔘等你家夫人醒來給她補補身子，還有這個月的月錢，也要多發點呢，素懷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老太太抱着孩子，逗着她玩兒。
嚴氏哎了一聲。
“你們也累了，都回屋子休息吧，這天都亮了，今兒個就不用來請安了。”
老太太將孩子交到了婆子手中，衝著屋內的人揮了揮手道。
眾人行禮，微微退下。
溫氏瞥了嚴氏一眼，嘴角勾勒一笑。
這一次，是她贏了。
嚴氏手微微握緊，皮笑肉不笑地。
“夫人，老奴扶您回房吧，您也一天沒休息了。”
張嬤嬤低頭在老太太耳邊道，老太太已經上了年紀，要是作息不規律第二日肯定會頭疼。
“走吧，今兒折騰一天也夠嗆，至於婆子，賞銀五百兩。”
老太太臨走前看了還逗留在一旁的婆子，婆子一聽五百兩，雙眼一閃，雀躍無比。
五百兩，對蕭府來說不過是個小數目，可對她們這種普通之人可是個不小的數目。
“小的多謝老夫人。”
此刻，婆子心裡慶幸自己沒一手將孩子悶死。
“是。”
嚴氏望着老太太遠離的背影，回過神來怒瞪了婆子一眼。
伸手，抓住了婆子的衣領。
眼神似要將人殺了一般讓人寒顫。
“夫人，我我……”
婆子被嚴氏這模樣給嚇到了，只說得出幾句我我我來，看着嚴氏這臉色她意識到了這事的重要性。
“不用擔心，你替蕭家接生了個男丁，蕭家應該感謝你才是，周嬤嬤。”
嚴氏鬆開了手，拍了拍婆子的衣領，湊近她身邊道。
可光是這句話就讓婆子心驚膽戰了。
“是，還不快跟我來。”
周嬤嬤嫌棄地看着還在原地的婆子，這一聲喊才將婆子的魂兒給喊回來了。
她連忙跟在周嬤嬤身後離開了，不敢多留一會。
嚴氏眼中划過一道冷冽，這一次讓蕭長歌跟溫筱蝶兩人擺了一道呢。
她本是想留着元氏的孩子，日後還能利用一下，沒想到出了漏子。
婆子也是個膽小之人不敢對襁褓下手，若不然這孩子肯定不會出世！
蕭澤恩，蕭澤恩！
老太太對這孩子還真喜愛至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