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夫人夫人在裡面等着您。”
秀巧見蕭溫雅回來,就像看到救世菩薩一樣連忙湊了上去,眼左右瞧着,周圍的丫鬟們都看着她們兩。
她們何時被這樣盯過呢,而這些都是四夫人身邊的人。
“我不是告訴過她我出去了么?”
蕭溫雅心情顯然不錯,連對着秀巧說話時都帶着笑意。
秀巧愣了愣,自蕭溫雅知道夫人給她定了婚事後是一哭二鬧地,嚷着吵着要去找青垣,而且不肯嫁給梁家少爺,終日苦着臉,連早上離開時都悶悶不樂地,可現在笑顏展露,好似沒那回事一樣。
“你怎這麼看我,可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見秀巧上下打量的眼神,蕭溫雅連忙捂住臉,有些慌。
要是她臉上有什麼髒東西,那方才在青垣面前不就成笑話了嗎?
“沒沒,只是秀巧覺着小姐你今日心情好像很不錯。”
蕭溫雅嫣然一笑,眼中帶着笑意。
“四小姐回來了,夫人在屋裡頭候着您呢。”
香梅剛跨出屋門,便見蕭溫雅跟秀巧站在外頭談話,她輕咳了聲,打斷兩人談話。
身子挺拔端正,臉帶笑意地朝着蕭溫雅行了行禮,這一聲喊,屋內的溫氏也知蕭溫雅回來了。
蕭溫雅一見香梅,好心情一掃而空。
她如今最恨的是蕭長歌,最不想見的是溫氏。
“小姐?”
秀巧用手肘輕推了下蕭溫雅,蕭溫雅才回過神來。
甩袖,從秀巧身邊走過。
香梅欠身,蕭溫雅冷眼相待。
待蕭溫雅踏入門內後,香梅才緩緩起身關上門。
蕭溫雅一回來就有人稟告了,只是溫氏見蕭溫雅遲遲不進來,才讓她出來看看。
兩人許久沒聚一起好好談談,也該讓他們母女兩好好聊聊了。
以前蕭溫雅跟溫氏兩人關係融洽,羨煞旁人。可如今成了這模樣,香梅跟秀巧兩人互看了眼,輕嘆了口氣,她們都心知肚明。
這事若不解決,她們兩的關係也不知要僵持到什麼時候。
“香梅姐,你也別擔心,我們家小姐心裡是有夫人。”
秀巧看出了香梅的擔心,安慰道。
“哎,你說這鬧得是什麼事呢。”
香梅搖搖頭,眉毛緊擰。
屋內
檀香縈繞,剛進屋就聞着淡淡的香味。
蕭溫雅挑眉,因為她只有睡時才會點檀香,平日里根本不會擺弄這個。
而且這香,她聞着熟悉。
是她娘屋內的檀香味,具有安神定驚的作用。
“回來了?坐吧。”
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溫氏睜開眼,收起佛珠,指着身旁的位置道。
蕭溫雅提着裙子大步走到溫氏跟前,坐下。
她現在是什麼都不怕,因為她知溫氏不敢對她如何,等她爹回來,她可要嫁給梁家少爺了,若在這段時間出什麼事,她們如何向梁家交代。
“黃鼠狼給雞拜年,您還是直說什麼事吧。”
蕭溫雅輕嘲一聲,以往她可不敢說這些大不敬的話,可如今她是真什麼都做得出來、說的出來。
溫氏沒介意蕭溫雅這口氣跟態度,畢竟是她要蕭溫雅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
“雅兒,娘知你恨娘,可你與梁家少爺八字已合,今日梁家那邊已將聘禮送來,這事反悔不了。”
溫氏挑明來意,蕭溫雅是她十月懷胎生的,見她不高興,她這做娘的怎高興得起來呢?
可她也沒辦法,蕭溫雅必須嫁。
“我嫁不嫁還能自己決定嗎?你為了你在蕭家的地位還真是煞費苦心啊娘,以前我怎沒發現呢?”
蕭溫雅冷聲一笑,聽着溫氏說話她都覺得好笑。
“雅兒,你要相信娘,娘絕不會害你的!”
冷眸落在蕭溫雅身上,似在保證什麼一樣。
“娘已是人老珠黃,不奢求榮華富貴,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你若嫁給梁少爺,娘也就放心了。”
淚滴答滴答落下,連身子都在顫着。
蕭溫雅也有些懵,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溫氏哭,表面淡定,可內心已經慌了。
“這蕭家是呆不久的,你若不走,就遲了。”
“其實女人嫁給誰不是嫁呢?娘當初也相信那個說愛我的男人一定會娶我過門,可我是溫家小姐他不過是個書獃子,當年我也跟家裡鬧翻過、反抗過,到最後不也得嫁?後來我發現這個素未謀面的男子雖粗魯可心細,這心也就一點點地敞開了。”
“時間久了,你就明白了。”
溫氏自顧地說起自己以前的事,這也是蕭溫雅第一次聽到溫氏還沒嫁進蕭家之前的事。
以前溫氏對這些都絕口不提的。
“你爹他是個敢作敢當,頂天立地的好男人。”
溫氏擦了擦眼角的淚,她本是為了溫家未來才嫁給蕭永德的,沒想時間久了,自己都淪陷進去了。
她年輕時也做過許多錯事,甚至比蕭溫雅錯的還多。
她為了一個男人拋棄溫家選擇私奔,可在逃跑路上那負心漢卻因身上沒錢對她起了心思,想將她賣入青樓,當時蕭永德出現了,擋在她面前。
手執紅纓槍,身穿鎧甲,坐在馬上,只給她留了個背影。
他擋在她面前,長槍刺入負心郎身上,毫不猶豫。
血染着紅纓槍,灑在他身上。
她記得當時蕭永德說過一句話,可時間太久,她忘了。
當時是蕭永德打勝仗回京領賞,她還未來得及說謝謝,那身影已隨着馬兒揚長而去。
她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男子,沒有哭也沒有悲,而是笑了起來。
從那時起她就明白,自己身上所肩負的是整個溫家。
她是先帝賜婚,若逃,整個溫家都活不了。
最後,她坐着轎子嫁入蕭家,在看到蕭永德時她笑了,只是那聲謝謝她沒說出口。
因為蕭永德根本不記得她,也不記得之前做過的事。
對他來說,不過是路見不平,可對她來說,是救了她。
若不然那年,她會被賣入青樓,溫家會因她的自私而滿門抄斬。
“你放心,我會嫁的。”
望着溫氏流淚的模樣,蕭溫雅語氣軟了幾分。
溫氏是眼瞎才看不清那個負心郎的真面目,可她不是她娘,她相信青垣不是那樣的人。
若青垣是,那她死也要拉着他陪葬,永永遠遠在一起。
到死,也要與她一起。
“真的?”
溫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擦了擦眼,露出精光。
“是,我不僅會嫁,還會風風光光地嫁,比蕭長歌還風光!這回你可滿意了?”
蕭溫雅莞爾,笑的有些苦澀。
反悔是不可能的,老太太從見梁家少爺第一眼起就已認定他,現在連生辰八字跟聘禮都手收了,若真反悔,丟的是整個蕭家的臉,還損了蕭家名譽。
老太太會讓這種事發生嗎?自是不會,就算她不肯,時間一到也會用刀架在她脖上逼着她嫁。
“雅兒,你可算想開了。”
溫氏握着蕭溫雅的手高興道,蕭溫雅卻有些笑不出。
“不過我有個條件,把你的人都給我撤了,我不是罪犯,不需要二十四個時辰都被人盯着。”
“好。”
溫氏想都不想便答應了。
現在那個叫青垣的也沒下落,蕭溫雅就算逃能逃去哪呢?
她跟她一樣都是深閨小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十指不沾陽春水。
真逃了,也只有一條路。
餓死!
“你說什麼娘都答應你,你大娘那邊在忙活長歌的婚事,娘這邊也要開始忙活了,等會你先試試嫁衣合不合適。”
溫氏激動地起身,蕭溫雅聽得蕭長歌的名兒時,墨眉輕挑,神情變得陰森。
溫氏也察覺到氣氛不對勁,連忙閉嘴。
“從今日起,別在我面前提起這名字。”
“好,好。”
溫氏連連應着,不敢惹怒蕭溫雅。
“娘先去忙你的婚事,等會香梅會把嫁衣拿過來的,若不合身,還有時間讓裁縫改改。”
溫氏迫不及待道,未等蕭溫雅開口,她已往門外方向去了。
望着溫氏的背影,蕭溫雅冷笑一聲。
說什麼梁家少爺人不錯,年輕有為,不過是將她當成棋子嫁過去罷了。
她是溫氏的女兒,怎會不知她娘心裡想什麼?
溫家已快失勢,若她能協助梁文才,讓梁文才入朝為官,成大器的話,便能成為溫氏新的支柱。
他日梁家兩老一歸西,她便是梁家的女主人。
這如意算盤,打的真響亮。
她已不是當初的蕭溫雅,可溫氏還將她當成當初的她。
“小姐,你沒事吧?”
見溫氏高興離去,臨走前還讓她多照顧她家小姐時,秀巧心裡慌了下,連忙推門而入。
卻見蕭溫雅雙目盯着門的方向,眼中散發著銳光,看的她害怕,只敢小心翼翼問。
“沒事,我好得很。”
……
梁家大堂,眾人聚齊。
連梁家老太都在場。
眾人看着眼前這帶着半塊銀色面具的男子,心生敬畏。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梁家老太半信半疑地問,男子點頭,手指也跟着動了起來。
“老夫人,該說的我已說了,蕭家四小姐旺大少爺,克二少爺,若真想狸貓換太子,只怕會毀了梁家。”
面具男子搖搖頭,嘖嘖了兩聲。
這些人互相看了眼,梁夫人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本想將這神棍趕出府,可他從進來到現在說的全對。
“這這可如何是好?”
梁老太擔心問,人活的越老越信鬼神越信命里事,聽得這麼說,心裡當然忐忑。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先人留下來的話,不是沒道理的。
“娘,只是個算命瞎說的,要有才錯過這次,還不知哪家姑娘會嫁呢。”
梁夫人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