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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嬤嬤擦了擦淚,喊的不是老夫人而是小姐。

“小姐放心,你最喜歡的衣裳奴婢知道,等奴婢將它拿出來給小姐換上。”

李嬤嬤起身,許是在地上跪太久又許是人老了腿腳不靈活了。

她覺得膝蓋有些麻有些疼,可最疼的還是她的心。

從衣櫃內挑選了一番,最後挑了套紫衣,不適合老人反倒像個年輕女子該穿的衣服。

“從前你最喜歡這套了,但是現在也穿不下了,只希望四夫人能知奴婢意思,將這套衣服燒給你。”

說罷,李嬤嬤將衣服放在床邊,底下還有一套。

雖是紫色,卻顯得暗沉。

緩緩替老太太換上,又替她梳了個妝。

抹額被拿下,臉上胭脂撲滿,打上腮紅,臉色倒紅潤許多。

這要有人進來一看只會覺着老太太是睡過去了罷了。

“小姐,你說你先去了,奴婢留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奴婢這一生都隨你,未曾嫁未曾有過香火,本想看小姐你兒孫滿堂,如今…如今…”

聲音顫抖,似接受不了老太太已逝的消息。

“沒事,奴婢這就來陪你了,黃泉路下奴婢陪你,我們好做個伴小姐也不孤獨。”

太子府

楚鈺聽得嚴立稟告,他震驚。

“你說什麼!賭坊的人怎會惹上永碩?”

楚言不可置信問,楚永碩向來不屑去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怎可能跟他們的人遇上。

“臣派人去牢內詢問了番,回來的人說是錢掌柜派人去追錢來賭坊的掌柜,誰知路上碰見公主差點誤傷了她。”

嚴立老實稟告。

“錢來賭坊?那不是早就沒了嗎?”

“是,只是不知為何又冒出去了金銀賭坊,還贏了不少,錢掌柜怕她贏太多,於是給了他銀子想讓他收手,沒想人離開後才想起那是錢來賭坊的掌柜。”

嚴立將事如實稟告,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楚言,有幾分猶豫。

“有什麼事一併說出來別吞吞吐吐地。”

楚言煩躁道。

“還有人說是在那掌柜身邊的像是四王爺。”

“楚鈺?”

“是,不過是手下說的可能看走了眼。”

嚴立老實道,楚言冷笑。

“看走了眼?這世上有幾個男人像那妖怪般長得那麼妖孽?除了他還有可能是誰?”

其他不能確定,可這個楚言卻能確定。

楚鈺多好看他知,見過一次後怎會將他與別人弄混?

“楚鈺跟那小子認識,那麼這錢來賭坊跟楚鈺也該有關係。”

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青筋凸起,暴躁萬分。

這次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誤傷誰都好偏偏是楚永碩跟劉紫旬,他不能出面,嚴立也不能。

這是大罪,賭坊被封是必定的。

錢掌柜那些人也該出不來了。

沒想,沒想還會出現這種事。

“殿下,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將錢掌柜給…”

嚴立彎腰,可目光卻銳利萬分。

手比着滅口的動作。

“錢掌柜知道我們太多秘密了,此人不能留。”

嚴立建議道,楚言自知這事。

錢掌柜出事,連累的可不止嚴立跟他,後面還有一大群的官員。

那些人明着送錢不行只能通過這法子將錢送給他們,若錢掌柜招供,背後那些官員肯定跟着遭殃。

那可都是他辛苦拉攏來的官員,怎可讓他們出事,將來可還有用到他們的地兒。

“記得一定要不動聲色。”

嚴立點頭:“是。”

在出事時他已讓人去做了,這會兒錢掌柜該剩下具屍體了。

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先人留下的話,鐵定錯不了。

“還有一事。”

“有事便一同說。”

楚言不耐煩倒,嚴立這般就像幾折墨水一樣,一點一點地擠着。

“臣的妹妹找過臣,說是想拉蕭永德下馬。”

嚴立猶豫,最後還是道了出來。

茲事體大,他不敢不與楚言說。

“將軍夫人?竟想拉自己丈夫下馬?”

楚言挑眉,有些不信。

也不知蕭永德是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竟讓自己的娘子這般憎恨,憎恨到想兩敗俱傷的地步。

“是,家妹在蕭府的日子也不太好過,這說來算是一樁醜事。”

嚴立幾句話便將這事略過,就算不明說楚言也該知是什麼意思,

“依你所言如何?”

“若有家妹在蕭家裡應外合,該能一舉將蕭永德拿下。”

嚴立如實道,現在對他們計劃最大威脅便是蕭永德這人跟他手上的二十萬精兵。

若沒了蕭永德,前方的路是暢通無阻。

如今正是被蕭永德堵着,所以他們才不敢動手。

“你可相信你妹妹一定會幫我們?”

楚言懷疑道,連現在他都不敢用白靈兒跟楚墨,生怕是在做戲。

嚴氏他更沒接觸過幾回,更不了解是個怎樣的人。

“殿下放心,家妹性子倔,若不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絕不會來求我的,她如今該是對蕭家沒了希望。”

“她的條件。”

楚言神色發冷,冷聲問。

既拋出這誘餌那勢必有條件,不可能白白幫他們。

“護她兒女周全。”

“本太子答應。”

楚言神色一動,竟有些驚訝。

他本以為嚴氏的心如磐石呢,沒想到頭來最想的還是自己那一雙兒女。

這人,不管再怎麼狠都是為人父母。

他人有心,他母后怎沒心呢?

對他母后來說他就是她奪得大權的重要工具,若不是他是太子,怕就算是她兒子,她都不會看一眼。

“先讓她按兵不動,若需要她的話會給她報信的。”

“是。”

王爺府

湖邊聚集了一群人,當他們將屍首從湖內撈起來時下了一跳。

蕭長歌跟楚鈺回來時只見一群人圍在湖邊嘰嘰喳喳地不知說些什麼。

這般吸引了兩人注意。

兩人互看了眼,緩緩走來。

撥開人群,見躺在地上的人兒時,蕭長歌不淡定了。

“王爺,王妃。”

丫鬟家丁們本議論紛紛,見蕭長歌她們來時差點嚇壞了,紛紛行禮。

當她們看到蕭長歌臉上那道傷疤時更害怕,整張臉都顯得陰森萬分。

“誰幹的。”

蕭長歌手握緊,清冽的眼緊緊地盯着朱兒的屍體。

水滴答滴答,濕了地兒。

她臉色煞白沒半點動靜,身子已被泡得連皮膚都發皺,一看就知在水裡面泡了許久。

頭髮凌亂,衣服卻工整。

這一句誰幹的,讓眾人縮了縮脖子。

秋冬跟紅袖聞訊趕來時,看到地上的屍首,捂着嘴哭了出來。

“朱兒姐,朱兒姐。”

秋冬咬着唇忍着,可淚簌簌滴落。

她今早還跟朱兒有說有笑地,怎朱兒就突然落水了呢?

“朱兒,朱兒你怎麼了?”

紅袖跪在地上,手推了推朱兒卻沒半點反應。

“你們,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去喊大夫來。”

天昏沉,彷彿要下雨。

紅袖衝著還愣着的丫鬟家丁們喊,可眾人卻挪不開腳。

“可可可她已經死了呀,這氣兒都沒了,”

一人害怕道,弱弱開口。

既是個死人,又何必去請大夫呢?

莫非大夫能讓人起死回生不成?

“這怎麼那麼熱鬧?”

溫和的聲音從院外傳來,眾人回頭,見是把靈兒都讓開了條路。

低頭,不敢看一眼。

春夏跟雙兒扶着白靈兒緩緩往人群內走。

春夏見到朱兒屍首時神色有些不對勁,白靈兒也差點嘔吐。

“這這…朱兒這是怎麼了?”

白靈兒皺眉,語氣中有些害怕。

方才春夏的模樣落入蕭長歌眼中,再看她上午本是下等丫鬟,如今卻能跟雙兒平起平坐還能站白靈兒身邊了,這速度飛躍得有些快。

有些人是一輩子都做不到上等丫鬟,因為普通平庸無法入主子眼。

春夏是機靈手腳靈活,可這麼快到了上等丫鬟,定是做了什麼討主子歡心。

眸緊鎖在春夏身上,春夏被蕭長歌這般看着竟有些怕。

可她知這事跟她沒關係!

朱兒是自己落水死的!

“王妃,早上朱兒姐還好好地,怎麼會…”

秋冬抬頭,本是忍着可卻忍不住,眼淚簌簌流下。

“早上朱兒姐還在找您給她繡的香囊呢,說好晚上休息時奴婢陪她一起找的。”

秋冬念叨着,紅袖推了推秋冬:“秋冬。”

提醒着她這是眾目睽睽下,秋冬抿嘴忍着。

“在朱兒身邊還發現了這個。”

說到香囊,在身邊的家丁似想到什麼一樣,從懷裡掏出香囊遞給蕭長歌。

蕭長歌遲遲未接過手,倒是秋冬先搶一步。

“就是這個,朱兒姐找的就是這個。”

秋冬抹了抹眼角的淚道。

家丁低頭,往後退了一步。

他本看着這香囊綉工不錯起了私心,這要晒乾後再拿去外面賣還能值幾個錢,可看蕭長歌這眼神後,他不敢將香囊私吞。

“這…這該不會是朱兒為了這香囊跑湖裡了吧?”

白靈兒上下看着,一句話,讓蕭長歌抬頭看着她。

被這樣的眼神看的有些發慌,白靈兒理了理衣服,一臉害怕:“姐姐這般看着我作何?”

“紅袖、秋冬,好好給朱兒安葬,去定一口檀木棺材。”

薄唇輕張,冷如骨髓。

連站在她身邊的楚鈺都覺得冷,冷到讓她害怕。

對於白靈兒的質問她卻一句都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