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永碩精神奕奕,只是腳不能下地。
紗布緊纏她腳,手提起葡萄一顆顆往嘴裡送。
碩大的殿內也因楚永碩受傷一事擠滿人。
“公主您沒事吧,這些宮女可真不上心竟讓公主受傷了。”
以趙高元為首的人望着楚永碩纏裹着的腳,臉上萬般心疼的模樣。
秀兒見狀擋在楚永碩跟前,讓趙高元等人後退一步。
“碩兒沒事,多謝各位擔心了。”
楚永碩以袖遮住半臉,眼彎成月牙兒形道。
語氣輕鬆平緩,似真是不小心踩到一樣。
“那就好,這幾日公主只能卧在床上,不如讓我等作陪如何?”
“月皇子請您說話小心些。”
秀兒咳咳兩聲,輕呵斥。
“對對,是在下無禮了還望公主不要見怪,原諒我這張嘴。”
被點名之人彎着腰故意討好楚永碩,手輕拍着臉故意呸呸兩句道。
“月皇子不是故意的,碩兒自不會怪罪,只希望月皇子以後注意些,畢竟碩兒也是個弱女子,月皇子這般輕薄可是會讓碩兒誤會的。”
楚永碩一段話,讓那月皇子被擠到一邊去。
“公主誤會了,我說的是讓我們一同陪公主吟詩作對,解解悶,也怪我沒說清。”
月皇子解釋,眾人都笑着。
方才那話卻是有許多層意思,容易讓人想歪。
眾人一個接一個想着獻殷勤,殿內吵鬧聲不斷。
“諸位,公主要休息了。”
楚永碩手揉着額頭,眼眉一挑。
秀兒伺候楚永碩這麼久,只需一個眼神就知楚永碩在想些什麼了。
那些人還沒獻完殷勤,聽得秀兒這話只覺得掃興,本想訓斥秀兒不懂規矩,可一想這是楚國而秀兒是楚永碩身邊的宮女,要得罪了也不好,只能忍着。
“是是,公主腳上還有傷需要靜養才對,諸位咱們還是走吧。”
趙高元朝着楚永碩笑着,那雙眯眯眼一直盯着楚永碩的臉看。
一說話,臉上跟耳朵上的肥肉都動着,臉上油膩,若非這身衣裳承托着,珠光寶氣地,她還真看不出這是個找趙國太子。
趙高元在這些人當中身份屬高,這些人除了巴結楚國更不想得罪其他國,只得聽趙高元的。
何況要走都一起走,誰也占不了便宜。
“等碩兒腳下傷好了一定好好拜訪各位,秀兒送客。”
楚永碩點頭朝眾人一笑,眼看向秀兒輕喊一句。
“是,諸位請。”
秀兒比了個請的動作,眾人不舍地離開。
走一步三回頭地,還不忘叮囑楚永碩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那些人離開,殿內才清凈不少。
楚永碩揉了揉額頭,再看着包紮好的腳,有些若有所思。
“這些人就跟蒼蠅一樣,走哪跟到哪怎麼甩都甩不掉。”
秀兒頭望着殿門,手撥開紗幔嘴裡嘮叨着。
“下次他們來替本公主找個借口擋掉,聒噪。”
“是,奴婢也這樣覺得,這樣一比,劉太子好多了呢。”
秀兒誇獎道,她本覺得劉紫旬配不上楚永碩,可真這些人一比,劉紫旬可比他們好多了。
“說起來怎不見燕齊劉三人?”
楚永碩回憶,方才只見趙高元而不見其他。
“說來齊三皇子可找到了?”
楚永碩惦掛道,她跟齊宣只在宴會上見過一面,卻曾聽過關於他的事,傳聞齊宣得齊皇帝寵愛,是最有希望成為下一代帝王之人,若讓他得楚國幫忙那便是如虎添翼,可齊宣似對皇帝這位置沒什麼興趣,甚至不想參與這些事裡面。
齊宣一表人才比齊照出色,若是他,她該會看上那樣的男人。
而且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齊宣基本沒出現過,可以看得出他不喜歡她。
齊照是找自己弟弟沒來,可燕劉二人怎連半點動靜都沒。
“是,這都找了兩天了還沒半點消息,咱們的人現如今是連宮外都在找,還向知府借人呢。”
秀兒緩緩道,沒想都兩天了楚永碩還牽掛這事兒。
“找,找不到也得繼續找。”
楚永碩吩咐,人是在楚國不見的,楚國該付這個責任。
一來就算找不到還能體現一下楚國的待客之道,若是找到了那齊國必定會感謝楚國。
兩者對她們倆說都不虧。
“劉太子到。”
殿外,太監那尖銳的聲音響起。
秀兒捂嘴偷笑,偷偷瞥向楚永碩觀察她神色。
“公主,這不說曹操曹操到?”
秀兒以為楚永碩聽見劉紫旬來時會高興,沒想楚永碩一臉平淡沒半點高興的模樣。
楚永碩對劉紫旬跟對其他人不同,她還以為楚永碩有些喜歡劉紫旬的,可看她神情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既不是,那她家主子心裡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呢?
“不見,今日誰都不見。”
秀兒才剛踏出一步想只聽得背後傳來道聲音。
“啊,是。”
秀兒輕應一聲,緩緩退下。
她還怕劉紫旬不知特意派人去通知了,沒想她家主子竟不見。
“秀兒,公主如何了?”
屋外,宮女們擋在劉紫旬面前不肯讓他進去,見秀兒時劉紫旬好似見救命稻草。
這些人不認識他,可秀兒認識,也知他跟楚永碩的交情。
秀兒上下打量劉紫旬,雖覺得劉紫旬比那些人順眼多可還是看不上他。
樣貌跟她家主子是般配,可身份卻配不上。
“公主很好,現在在休息就不勞劉太子費心了。”
秀兒嘟嘴,沒好氣道。
“公主既在休息那我便不打擾了,沒事就好。”
“多謝秀兒姑娘。”
劉紫旬聽得楚永碩沒事時心裡鬆了口氣,朝秀兒拱手作揖表示感謝。
秀兒本以為劉紫旬要鬧上一鬧沒想這麼通情達理倒讓她覺得自己以前有些過分。
劉紫旬轉身,離開。
“秀兒,進來吧。”
秀兒緊揪着手帕,屋內傳來楚永碩的聲音。
“公主,怎您連劉太子都不見呢?奴婢見他還是挺關心你的。”
秀兒開始說著劉紫旬的好,沒想楚永碩輕撇她一眼,噗嗤一下。
“以前你不是看不慣他,怎今日替他說起好話來了。”
“那那是替他說好話,不過事實話實說而已,公主您可別誤會了。”
秀兒解釋,楚永碩級輕笑。
“本公主不見他自有本公主的道理,再說本公主目的已經達成,他也沒什麼用了。”
楚永碩冷聲道,對她來說劉紫旬不過是她的墊腳石罷了。
何況追到手的東西向來容易無視。
她對劉紫旬充其量是比對趙高元他們有些好感,可若說喜歡,那可沒有。
她當時不過覺得劉紫旬好玩罷了,沒想這般容易上鉤,這樣她一點興趣都沒。
“不提其他,給本公主說說三年前的事吧。”
楚永碩揉了揉額頭,一想起以前的事她只覺得有些頭疼,似忘了不少事。
她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病完後關於以前的事一點都不記得了,而關於秀兒說三年前夢遊一事她是一點印象都沒。
若非秀兒昨天無意間提醒,她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
“三年前的事?公主想聽什麼呢?”
秀兒撓了撓頭不懂楚永碩的意思,朝楚永碩笑着問。
“就說說我夢遊一事吧,當時出宮時清道人也曾送本公主一個護身符,是何時送的?”
楚永碩皺眉,問道。
她只記得清道人送給她護身符,卻不知是什麼時候送的。
“要不是公主您昨兒個又夢遊,奴婢也快忘記這事了。”
秀兒輕笑,緩緩道起以前的事來。
楚永碩認真聽着,哪怕是以前聽先生講課說書都沒今日這般認真。
眉頭緊皺,秀兒說的話她一個都不想錯過。
…
“事情便是這樣”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秀兒一字一字道着。
“你的意思是清道人的護身符是在本公主夢遊之前給的?”
“是呀,清道人給公主護身符後便與公主說出宮遊歷一事,當天夜裡,公主您就跟昨天一樣夢遊了,只是是跑到外面睡在樹下。”
秀兒見楚永碩來了興趣後又接着道。
她還不知楚永碩為何對這些陳年舊事感興趣呢。
“護身符。”
楚永碩緊捏着護身符,護身符上被血跡包裹着,而這是清道人的血。
楚永碩想到清道人之前說她額頭…
看來,清道人是看到了什麼。
“公主您怎麼了?怎突然流汗?可是太熱了?”
額頭汗水流下,流得楚永碩一點感覺都沒。
秀兒拿出手帕替楚永碩擦了擦,楚永碩突沒神了一樣,雙眼空洞。
秀兒見狀,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楚永碩才回過神來。
這般奇怪,倒是讓秀兒害怕。
“沒事,秀兒替本公主備轎,還要再上一次孔明山。”
楚永碩收起護身符,吩咐道。
只見秀兒還站在原地。
“公主,清道人今日開始閉關了,說是要到天壽日才出來。”
“行了,那沒事了。”
“本公主先休息會,你也退下吧。”
楚永碩揮手,秀兒還是站在原地。
“奴婢不走,奴婢這次要看緊公主您,公主您睡,秀兒保證不會打擾到公主。”
秀兒蹲在床邊,雙目盯着楚永碩。
楚永碩本想勸秀兒,可一想自己昨天做的事,生怕自己會再夢遊。
她們剛見完清道人不久,清道人便閉關了,這時機也太准了。
准到讓她不知該說什麼好、
既閉關,她也無法再去,清道人這是不打算見她。
只能靠她自己渡過難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