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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柳,荷塘,孤亭,美人相對,本是一副愜意的景色。

可秦浩卻感覺如坐針氈。

看着炭火上燒的水已經咕嚕咕嚕的冒泡,金真德笨拙地拿起來擺弄茶具,秦浩頭皮夠快炸了,小娘們單獨將秦浩約出來,笑的跟拉客的姐兒似得,這讓秦浩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還非要親自烹茶給他喝。

自己的茶道是什麼水平心裡就沒點數么?

“太子殿下,我來吧,勞您親自動手,這如何敢當。”

金真德笑着道:“秦侯不必客氣,我這蠻荒小國,算得什麼太子,連自己的身子都保護不住,哪能勞秦侯服侍呢。”

秦浩心裡這下更麻了,他不怕跟新羅女王談判,因為那是政客之間的博弈,無非是付出的多與少罷了,可他卻十分不願意跟這位太子談這事。

這讓他有一種面對被害人的愧疚和禽獸一般的認知錯覺,尤其是現在這女人笑眯眯地說著這些的時候。

“太子殿下,大牛這事,是我管教不嚴,您要是有什麼火,您就發出來吧。”

“秦侯說笑了,這女人么,早晚是要嫁人的,我身份特殊,不能下嫁,卻也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罷了,不是用來聯絡大唐,也要籠絡朝中大臣,昨日真德做小女子態,卻是丟人了,還請秦侯勿怪。”

卧槽,這麼通情達理?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秦浩這下更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了,卻只得強裝鎮定,等着人家的下文。

“當然,就算是青樓的鴇兒,也得將姑娘賣個好價錢,秦侯說是吧,相比賣給本國的將軍,賣給大牛還真不見得是一樁好買賣呢。”

秦浩皺眉道:“太子殿下這麼說,卻是折煞外臣了,殿下金枝玉葉,將來更是一國之主,這。。。。。”

“秦侯不必避諱,事實本是如此,我也認了,沒什麼看不開的,今天找秦侯來,本就是跟秦侯談價的,自然還是說開了些的好。”

“殿下若是還有什麼要求,您儘管說就是,只要是外臣能辦得到,又不違背人臣之節的,必當竭盡全力。”

金真德淡淡一笑道:“關於嫁妝的事,秦侯和大姐去談就是了,我要跟秦侯談的,是將來。”

“將來?”

“是,大唐雖是強援,但這是因為現在要和高句麗開戰,說白了就是用得着,所以大唐給新羅的一切支援,都是為了制衡高句麗,我說的沒錯吧。”

對此秦浩倒也不否認,點了點頭。

“我要的,是大唐與高句麗開戰之後的保障,若不能,憑什麼用我的一世婚姻,來做籌碼?”

秦浩為難道:“殿下,我只是個小小的侯爵,官職不過五品,這國策之事。。。。”

便聽金真德繼續道:“此戰,無非三個結果,秦侯聽我說說,看對是不對。”

“殿下請說。”

“對大唐來說,最好的結果在於一戰而滅高句麗全國,不過恕我直言,這似乎並不太可能,高句麗畢竟立國已久,國祚穩定,前隋以百萬大軍三次征伐皆無功而返,大唐軍隊雖然悍勇,可勞師遠征,勝固然不難,但打的久了總會累,糧草補給總會捉襟見肘。”

秦浩點了點頭,這女人說的沒錯,高句麗是大國,而且不同於突厥那種游牧政權,人家可是有着穩定上下級結構的農耕文明。、

“這第二種么,便是大唐大破高句麗的長城,殲滅高句麗的主力,推進至鴨綠江、長白山一帶,收復漢朝故地,隨後撤軍回師。據我分析,這樣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嗯,不錯,秦浩簡直對這女子刮目相看了,原本歷史中李世民第一次征討就是打到長白山之後就打不動了的,雖將高句麗削的不輕,奠定了後面其越來越弱的基礎,但滅國的戰略目標卻並沒有實現,這金真德還沒等開戰就先猜出個八九不離十,果然厲害。

真不愧是原本歷史上在百濟、高句麗、和大唐三個都比他強大的國家的夾縫中掙扎求存,最後卻摘了最肥美套子的真德女王。

“這第三種么,卻是最壞的結果了,那就是大唐軍隊和前隋楊廣一樣,連長城都打不破,最後損兵折將,灰溜溜的回巢養傷,再添高句麗無敵之名,而到時候,跟大唐站在一起的新羅,怕是就要有滅頂之災了。”

秦浩直接了當地道:“這種完全不可能,我大唐的百戰雄兵遠非前隋所能相比,天可汗本就是馬上得天下的我大唐第一大將,區區遼河長城,視之如土雞瓦狗一般。”

金貞德笑了笑,道:“我也希望不可能,新羅的命運,如今與大唐是綁在一起的,我想跟秦侯聊的,是前兩種。”

“殿下請講。”

“對新羅來說,第一種並不是最好的,全滅了高句麗,新羅也就沒用了,我若是大唐,便坐看新羅與百濟之間爭鬥,時不時的再以天可汗的身份出來調解一下,既保證兩國的國力不斷耗損,又保證兩國不會出現誰吞併誰的情況。”

咳咳。

這女人這麼直接整的秦浩徹底不會了,這孩子,瞎說什麼大實話。

“第二種相對來說倒是不錯,只要高句麗一天沒被滅掉,新羅就還有一天的價值,大唐和新羅的友誼就可以存續,只是高句麗若失去鴨綠江以西的大片領土和人口,其國力只會越來越弱,終究還是不免要被大唐吞噬,到頭來,還不是一樣。”

“太子殿下,國策上的東西,您跟我說真沒什麼大用,外間謠言總有誇大,我在大唐,其實說話的分量也就是那麼回事。”

金真德搖頭道:“今日之秦侯,便已官至觀察使,更何況明日之秦侯?聽說大唐三歲的稚童都知道,秦侯他日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我,又是新羅的太子,未來的新羅女王,你我之間談談未來,我倒是覺得挺合適的。”

呵呵。

秦浩冷汗都出來了,這尼瑪你丫的有病啊,今年還沒整明白呢,整什麼未來啊!你新羅若沒有大唐哪來的未來。

很明顯,這是藉著大牛在得寸進尺了,結合歷史,秦浩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這金真德現在肚子里已經在做着摘果子的盤算了。

呵呵,我大唐將士浴血奮戰幾代人努力之下打下的地盤,憑什麼讓你把果子摘去?

秦浩突然覺得,都不想跟她聊了,真要是這樣的話,那還是趕緊把大牛給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