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秦浩一直有個誤區,他認為唐朝人雖然科學水平肯定不行,見識肯定不行,但並不比一千年以後的人更笨,蝗蟲和螞蚱是一樣東西這特么是常識啊,村裡的孩子都知道,小時候誰沒抓過兩隻燒烤以改善伙食?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大唐人真的比現代人蠢。

這幫人居然傻呵呵地認為蝗蟲是上天降下來的責罰,甚至還有人管蝗蟲叫蝗神,對蝗蟲除了起飛之後拿火燒以外居然沒有任何其他的辦法。

秦浩也是聽他這麼一說才知道,他就說么,怎麼也沒見官府組織滅個蟲啥的,按說蝗蟲飛起來之前是最好收拾的。

他卻不知,等他這條‘高論’傳回長安,又是一番多大級別的地震。

好半天,老三鬆手道:“抱歉,我有些激動了,前隋蝗災,我爹娘都是死在那場大災中的,有些激動。”

秦浩苦笑,他特么還能說什麼。

“抱歉,我以為大家都知道這個事,既然如此,你連夜寫一封摺子回京,告知此事吧,順便再要一點人,有利於我和許大哥掌控局勢,我和許大哥問心無愧,不怕身邊有探子。”

老三點頭,寫摺子去了。

秦浩又喝了會想了會事情,迷迷糊糊的還靠在椅子上假寐了一覺,蝗災這種大事,還是交給長安的大人物去操心吧,自己就是個小人物,因緣際會有了些影響力,但也遠沒到左右天下的地步,一旦朝廷發現他有失控跡象的話第一時間就會殺人的。

小人物,就操心些小事情就好了,比如在災年好好的活着,洛-陽這幫地頭蛇既然不想讓他好好活着,他就決定找他們聊一聊。

一個時辰後,跟韋胖子搞了聯合的六個老大全都被‘請’了過來,這些老大都是從底層混上去的,沒有傻子,一看到被請到了韋府,而坐在主位上的是笑容可掬的秦浩,頓時就明白是自己栽了。

“秦當家好靈通的消息,好霹靂的手段,我等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秦浩笑道:“別弄的苦大仇深似的,咱們之間或許有些利益衝突,但要說梁子應該還沒有結吧,我這個人不喜歡暴力,既然是利益衝突,那完全可以談么,來來來,都坐都坐,這姓韋的家中還真是有不少好東西,看看,上好的葡萄釀,好大的一捅啊,這玩意在長安得賣一千多貫,都沒喝過吧,來來來,滿上滿上,咱們邊喝邊聊,哎呦,這怎麼還有綁上的呢,快給鬆開快鬆開。”

眾人一頭霧水,但出來混的人講究虎死不倒架,命能丟但面子名聲不能損,各個擺出一副強裝淡定的樣子,正襟危坐的坐在了小食桌下面,全都腰板挺的特直,標準的跪坐之姿。

秦浩就不行了,跪坐還把腰挺直,這讓他總覺得像是前世跪搓衣板,而且他是真的不習慣跪坐,索性找了個胡蹲一屁股坐在屁股底下,歪歪斜斜地坐沒個坐相。

“來來來,六位老大,秦某人年紀小,洛-陽城又是初來乍到,按說早就應該登門一一拜訪,只是平日里實在是太忙了些,直到今日才抽出來些許時間,還望各位老大不要怪罪,秦某先干為敬。”

說著,秦浩將手中的葡萄釀一飲而盡。

六個老大一看今天這明顯是先禮後兵的架勢啊,彼此對視了一眼,紛紛學着將杯中酒飲下。

最靠北,離秦浩的主坐最近的左手邊的老大放下酒杯之後,抱了個拳,開口道:“秦當家的,都知道您是個讀書人,我們這些人都是大老粗,彎彎繞繞的聽不懂,喜歡直來直去,今日兄弟們確實是都栽了,您想怎麼辦,還請畫下道來。”

秦浩端起酒杯,用手拄在小桌上,斜歪着身子珉了口酒,淡淡道:“先說一句今晚的事吧,我知道各位背後都有人託了人情,或者那人就是你們的幕後老闆,有人上躥下跳地蹦躂,想拉攏各位和秦某打一仗,對吧。”

眾人沒答話,這是明擺着的事情,沒什麼可說的。

秦浩笑道:“這第一件事么,是希望秦某人以後可以和各位化干戈為玉帛,否則的話我倒是也不會殺人,但將幾位送去縣衙大牢還是易如反掌的,誰贊成,誰反對。”

右邊坐着的一個黑鬍子大漢一拍桌子怒而起身,“你說不打就不打啊!自從你們來了以後老子的生意損失了足有八成的份額,我們當老大的,也要給小弟吃飯啊!我看咱們也別去縣衙大牢了,有本事你現在就弄死我,老子一千多個弟兄,會給老子報仇的。”

秦浩雙眼微微眯起,有一抹凶芒閃過,開口問道:“這位老大是?”

知道秦浩不認識,還是下首左邊第一個位置的老大開口道:“這位是城南腳幫老大鐵牛,為人很是仗義,就是這脾氣直了些,不過秦當家的也別見怪,腳幫都是些苦命人,這幾個月來斷了生意,怕是許多弟兄們家中已經揭不開鍋了,牛老大壓力很大呀。”

秦浩點頭,算是了解了,所謂腳幫,就是一些用腳賺錢的苦力,比如幫着貴人們搬個貨物啥的裝車,卸車,甚至是哪家小姐出門做個轎子什麼的都是他們抬,畢竟坐得起轎子和養的起轎夫是兩碼事。

說白了,就是一些窮苦人,赤貧人,這些人的主要來源其實就是上一屆災民。

想到此,不由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這鐵牛老大有點本事啊,這光景居然還能剩兩成。

腳幫最主要的業務還是裝卸和運輸貨物,可是自從秦浩他們把碼頭給承包下來之後,碼頭卸貨自然就沒他們什麼事了,既然碼頭的貨是許傑他們裝卸的,城裡或者附近的短途運輸難道還會再找別人家么?當然不會啊,如此一來腳幫自然就沒什麼生意了,估計也就是有些貴人家小姐出門的時候嫌棄難民們太臟,這才會在腳幫中選一些看上去乾淨些的抬一抬轎子。

這種市場競爭環境之下能剩下兩成,估計很大程度上是以前的老主顧看他可憐了,當然,並不排除有些沒什麼根底的小商小販被他們恐嚇之類的,畢竟大家得養家糊口啊,談不上高尚道德什麼的。

秦浩喝着酒,腦子裡飛速地轉動,良久才道:“不知鐵牛當家,有什麼想法么?若有什麼想法不妨說出來看看,非要打的話,鐵牛當家應該很清楚,你這是以卵擊石啊。”

鐵牛愣住了,他剛才發言,就是奔着死了乾脆的想法,本以為秦浩一定會宰了自己立威的,這樣一來他這個老大也算死的有些膽色,能給家人留下幾分餘威,實在是因為他這個老大當的太特么不容易了啊,今天這六個老大中,他是混的最慘的,腳幫看上去一千多號壯漢好像挺牛逼,但那特么就是一千多張嘴啊!他要是再不想個辦法弄死自己,他那些現在混得比災民還慘的小弟估計能把這老大先給撕了。

這也就是他的心態,破罐子破摔了。

可萬萬沒想到,秦浩反而問他想怎麼辦,真的打?別逗了,人家許傑手裡邊那是訓練有素的府兵,而且十萬號災民啊,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他了。

一時間,這鐵牛反而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一張黑臉黑里透紅,莫名的還讓秦浩覺得有點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