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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延康坊,越王府。

越王府今天下人們的手腳比往日要更加麻利不少,地面被擦洗的如同用舌頭舔過了一般,下人們如同許多勤勞的小蜜蜂,好半天了一直在忙活,甚至連那剛開起來的小花都要精心修剪一番。

李泰一大早上起來就陷入了一種另類的亢奮之中,已經繞着客廳轉了三十多圈了,甚至時不時的還要跳起來嗨一下,坐不住了還會親自拿着掃帚去門前掃地迎客,下人們對此全都在議論紛紛,是哪路的神仙要來,居然值得越王殿下如此重視?要知道往日里就連聖人親自駕到也從沒見王爺這麼失態過啊。

大約己時時分,一個衣冠楚楚的少年人騎着一匹高頭大馬,也沒帶僕從,就這麼施施然踏着一陣香風而來,便有下人趕忙跑回去報信,那少年來到門房還不等自報姓名,便見越王從裡面幾乎是撲了上來,人未到倒聲先至:

“哎呀呀,貞恆兄啊~,哈哈哈哈,你終於來了啊,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說著,略胖的小身體一把就將來人抱住,猛拍其後背。

秦浩不由的苦笑不已,這越王府又不是什麼小門小戶的人家,從前門到後宅少說也得有千八百步遠,而自己一露面這小胖子就撲上來了,可見其迎客之誠,恐怕壓根就一直在前院等着呢。

這倒反而把秦浩給整的不好意思了,心中甚至不由自主地就升起了一股愧疚感激之情,難怪歷史上大多勛貴子弟都站在了他這一邊,這小胖子確實有一股迥然不同的人格魅力。

李泰等了一大早上的人自然便是秦浩了,倒也不是秦浩如何厲害了得,李泰貴為李二最寵愛的皇子,天底下他必須給面子的人其實並沒有很多,別說秦浩區區一六品官,就是當朝宰相來了恐怕也得通個名之類的。

別誤會,之所以如此熱情並不是李泰想將大哥的左膀右臂挖來之類的齷齪心思,只是單純地因為李泰是秦浩的粉絲而已。

是的,粉絲,其實秦浩在大唐文人書生的眼裡已經是大眾偶像級的存在了,甚至狂熱粉也不是沒有,有那好事的專門給他作詩一首曰:‘詩書斗酒劍歌長,芳華暖玉衣凝香,謝客長卿曹子建,不逢洛陽秦家郎’。

李泰毫無疑問也是文藝青年中中毒頗深的那一類型了,之前三國演義剛面世的時候就對秦浩神交已久,推崇備至,等到王府夜宴那一晚,親眼看到這位斗酒詩百篇的本事,心中對他已經驚為天人了。

都說文人相輕,那是建立在本事差不多的情況下的,但兩人的差距可以碾壓的時候,越是原本傲氣的往往就服的越徹底,這李泰也是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才子,不敢說天下第一卻也的確是冠蓋京華,見識了秦浩的本事之後崇拜起來自然也愈加的狂熱。

遺憾的是,那一晚王府夜宴之後,他和秦浩就再也沒見過了,雖然幾次三番地給秦府送上拜貼,可人家就是各種有事各種推脫,雖說答覆的都很客氣,但卻還是能明顯感覺得到其中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李泰只是小而已,又不是蠢,幾次之後,他便知道這是因為他大哥的原因故意躲着自己,自己尚無奪嫡之意,人家卻已有了避嫌之心,弄得李泰的小心臟還挺受傷。

一直到昨天晚上,一封拜貼送上,往日里恨不得躲自己到天涯海角的秦浩居然要主動上門?這如何能不讓李泰欣喜若狂,甚至一晚上都沒睡好。

這不是王爺見大臣,而是粉絲見偶像。

秦浩規規矩矩地行禮,“見過殿下”

“貞恆兄天人一般的人物,萬萬不要拘泥於這些許俗禮,走,我帶你去看我的珍藏。”

說著,李泰不由分說拉着秦浩的手就走,愣是稍微連一點虛偽客套都省了,好像迫不及待地要向偶像顯擺似的。

“你看這個,顧愷之的洛神賦圖和雲山圖,筆筆傳神,真不愧是三絕先生啊。”

“你再看這個,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圓勁古雅,意致優閑逸裕,味之深不可測。”

“還有這個,謝靈運的山局賦,堪稱獨步天下啊。”

秦浩看着李泰這一屋子的墨寶也要不禁讚歎道:“殿下之藏果然了得,恐怕除了聖人的珍寶庫以外,天下再也找不到比您這更好的東西了吧。”

李泰卻哈哈大笑,道:“哪裡哪裡,實不相瞞,算上父親的珍寶庫,我這裡恐怕也是天下無雙啊,哈哈哈,你以為這幾幅絕世之作是哪來的?還不都是從我父皇那軟磨硬泡求來的,如今他那的好東西都給我了,這書畫收藏上他可就不如我嘍。”

說罷,李泰洋洋得意道:“貞恆兄看上哪個了?送你一副。”

秦浩驚訝道:“這可如何使得?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殿下屋子裡這些書畫無一不是稀世珍寶,可不是我一個區區郎中能有的。”

“哈!”這回輪到李泰笑了,“天下人誰會把你當做郎中看待?你若覺得不合適,可以送給你師父啊,喏,我看你剛剛看那快雪時晴帖的時候比其他書畫多看了兩眼,顯然是極喜歡的,送給你了,福伯啊,把這字包上,給貞恆兄府上送去。”

秦浩都傻了,正要推辭,卻被李泰蠻不講理地按下了,只是道:“我這王府難得來貞恆兄這等雅人,今日貞恆兄定要好好教我才是,那一日在王府得見貞恆兄文采,至今想起都激動不已,不知貞恆兄於書畫之道,可否也賜教於我?”

秦浩哭笑不得,人家剛剛給了自己一副國寶中的國寶,自己總不能說不會吧,可問題是這山水畫。。。。。一千年後有幾個人會這玩意?

想了想,秦浩道:“說起這書畫之道么。。。。我研究的不多,只是閑暇無聊之時喜歡亂琢磨兩筆,卻是不同於古人,純屬自己塗鴉取個樂呵罷了,殿下若是有興趣,便勞煩給我取一支竹炭過來。”

“炭?”

“對,這是我琢磨着玩的畫法,叫素描。”

秦浩心想,看過那麼多穿越,都是拿素描回古代裝逼,人家可以,我也可以吧。。。。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