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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元堂里,舒穆祿氏正跟馬佳氏說著幾個族中少女的婚事,人選都已經定下來了,雙方也開始交換庚帖,若無意外,近兩年內便可以直接辦喜事。當然,若是雙方願意,今年就辦喜事也不是不可以。

“老……老夫人,大夫人,不好了,大格格剛才練舞的時候摔傷了腿……”守在門外的秀玉接到消息,自然不敢隱瞞,進屋便直接將事情給說了。

舒穆祿氏一聽這話便知她女兒定然是沒有沉住氣,瞞着她對雲汐出手了,只是不知道這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以至於自己受了傷。

“額莫克,這件事情尚不清楚前因後果,不如先讓兒媳去看看情況。”舒穆祿氏咬了咬牙,衝著馬佳氏行了一禮,紅着眼睛請求道。

“也好。”馬佳氏閉了閉眼睛,最終還是點頭准允了舒穆祿氏的請求。

得到允許之後,舒穆祿氏也不再耽擱,抬腳就往外走去。

直到舒穆祿氏出了睦元堂,馬佳氏才睜開眼睛,冷哼一聲,眼裡帶着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看到馬佳氏這個表情,一旁的蘇嬤嬤選擇保持常態,並不勸撫。倒是另一邊的曲嬤嬤,眼珠亂轉,似在打什麼不該打的主意。

蘇嬤嬤瞄了她一眼,便能猜到她打着什麼樣的主意。對於這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蘇嬤嬤歷來都選擇近而遠之。不過蘇嬤嬤心裡知道,這次的事情大夫人一旦處理不當,老夫人便會藉此發難收了大夫人手中管家的權柄。

蘇嬤嬤心裡一陣感嘆,都說風水輪流轉,以往即便老夫人知道大夫人利用手中權柄打壓二房、三房的事,為了大局,也都默認了。但是現在老夫人一心想做兩手準備,對於可以撐回軍功和可以給府裡帶回大機緣大少爺和二格格,老夫人是鐵了心想等一個結果,而大夫人和大格格卻被養浮了性子,一心只顧着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榮光,倒是忘了這後院真正做主的人是誰了?

這事大夫人要是聰明就該就此揭過此事,不然真正吃虧的可不一定是那位漸漸成長起來的三格格。

舒穆祿氏可不知道這些,心急如焚的她走到半路才知道雲綺已經被送回了上林苑。沒法,她只得打轉往上林苑走去。等她到了上林苑後,看着躺在床榻上昏睡的雲綺,這眼裡的淚意便再也止不住了,那種心痛讓她恨不得以身代之。

“巧煙,巧語,你們是怎麼侍候大格格的,既然讓她受這麼重的傷!”舒穆祿氏不看秦先生,亦不看一旁的雲汐,張嘴就問起兩個丫鬟的不是來。

“夫人恕罪!”巧煙和巧語也不爭辯,‘咚’的一下直接跪地求饒。

她們心裡清楚,與其推卸責任,還不如直接承擔自己的過錯,即便今兒個的一切都是雲綺自己作死造成的。但主子有錯,她們當奴才的又能怎麼辦,只能認命啊!

雲汐瞧着舒穆祿氏那指桑罵槐的架勢,心中冷笑,若是從前能忍她也就忍的,可是現在她既然不打算忍了,自然不會給舒穆祿氏栽髒的機會,畢竟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她可不是從前連個目光都得不到的影子了。

“阿牟,大姐姐受傷這件事,我也有一定的責任,若是當初我不讓大姐姐跟我一起學跳舞的話,也許她就不會受傷了。”雲汐上前兩步,衝著舒穆祿氏行了一禮,滿臉的自責看似在說自己的不是,實際上卻暗指雲綺愚笨。

一旁的秦先生聽了這話差點笑出聲來,這哪裡是道歉,這分明就是在吐槽雲綺太蠢,不過是學個跳舞,居然也能讓自己受傷。

“大夫人,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沒能照顧好兩位格格,還請恕罪。”秦先生不可能讓雲汐承擔一切,特別是在看到舒穆祿氏的蠻橫無理後,便更不能讓她將這盆髒水潑到她學生身上了。

面對如此自責的秦先生和雲汐,一旁侍候的奴才都覺得這應該只是一場意外,畢竟跳舞什麼的,嗑嗑碰碰的,再所難免。

舒穆祿氏聽着這些小聲的議論,再看面色蒼白還在昏睡中的雲綺,心裡恨毒了雲汐和這所謂的秦先生。不過是個低下的舞伶,讓人叫上一聲先生便忘了自己卑賤的出身,甚至還不知所謂地跟雲汐那個賤丫頭攪到一起,指不定就是這兩人合謀害得她女兒。

憤怒中的舒穆祿還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已經窺得真相,但現在的她卻不能動這兩個人,特別是在沒有搞清楚事情經過的情況下,她若是冒然出手對付這兩人,落在馬佳氏的眼裡,怕是會覺得她這是在對於她重視雲汐產生不滿的一種挑釁。

“就秦先生和雲汐的為人,我相信這件事多半是一個意外,都說人有旦夕禍福,秦先生和雲汐想必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的。”舒穆祿氏輕輕將雲綺臉上的碎發理了理,一臉的端莊大度的模樣。

“我就知道,阿牟一定是最明事理的。既然如此,我和秦先生就不打擾大姐姐休息了,明天我們再過來探望大姐姐。”雲汐揚着一抹甜甜的笑容,軟糯糯地看着舒穆祿氏道。

“好……”聽到這句話,舒穆祿氏一口銀牙都快咬碎才擠出一個‘好’字來。

“秦先生,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先走吧!”雲汐衝著舒穆祿氏行了一禮,率先往外走去。

秦先生看了一眼被舒穆祿氏,瞥見她眼底的怨毒,心中一稟,行禮退出去後,上前幾步,同雲汐並排,“你呀!何必逞這一時的口舌之利,大夫人今兒個在你這裡吃了虧,來日肯定會想辦法從別處再討回來的。”

“那又怎麼樣,我即便什麼都不做,她們依舊不會放過我,與其一直被壓迫,還不如在自己能反擊的時候,把她們打到疼,打到再也不敢對我伸手。”雲汐微微歪着腦袋,看向秦先生,淡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揚,眼睛裡閃爍一絲異樣的光芒,就好似她現在面對的不是麻煩,而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秦先生看着面前嬌嬌軟軟的女孩,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道:“不管你是怎麼想的,至少應該以自己的安危為前提,畢竟這些人若是真的不值得你在意的話,那就更不應該再為她們而傷害了自己。”

“先生的話一直很得我心。”雲汐輕聲呢喃一句,隨後親自將秦先生送出了府。

等到晚膳的時候,雲汐正準備用膳,就見綠袖一臉興匆匆地走了進來,湊到她耳邊輕笑地說了幾句。

“格格,上林苑那邊又鬧起來了,說是大格格發脾氣的時候不小心從床上摔下來把原本剛接好的腿又給摔斷了,現在大夫人正忙裡忙外地讓人去請大夫呢!”

“又摔斷了,那豈不是更不好治了。”雲汐雙眼一亮,顯然是沒有想到雲綺會這般作死,她都還沒有出手,她就快把自己作死了,這驚喜來得不要太突然。

綠袖一臉笑意盈盈地一邊幫着雲汐布菜,一邊又道:“自然是不好治了,奴婢還沒去上林苑就已經聽到大格格的慘叫聲了,想來這斷腿之痛確實是常人難以忍受的。”何況還是短時間內連斷兩次。

雲汐雖然高興,可她心裡清楚,雲綺越是凄慘,舒穆祿氏再出手時就越是狠毒,依着她現在能力,對抗一番不難,可要完全擋住她的算計卻不容易。除非她那位好瑪嬤願意在這個時候出手維護她,不然接下來的日子她怕是不好過。

“老夫人那邊如何?有沒有什麼動靜?”雲汐眯着眼,明顯是想看看睦元堂的反應。

“回格格的話,睦元堂那邊暫時沒有任何動靜,不過奴婢發現曲嬤嬤倒是偷偷地找過大夫人,至於她跟大夫人說了些什麼?奴婢就不得而知了。”綠袖說這話時,語氣裡帶着一絲憤恨,明顯是惱怒曲嬤嬤的行為。

“是嗎?那先讓人盯着她,至於睦元堂那邊,看來是需要一點刺激才能把人推到前面來了。”雲汐淡淡地點了點頭,眼波流轉間,輕微的勾起唇角,眼底卻平靜無波,甚至透着一絲冷意。

綠袖‘啊’的一聲,顯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雲汐說得話是什麼意思,等回過神來,她一臉不確定地問道:“格格,你準備怎麼做?是要對大格格動手嗎?”

雲汐聞言,一臉好笑地道:“動她幹什麼?我要做得是讓瑪嬤站在我前面,擋住舒穆祿氏,最好是讓她們再打起來,那樣我們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做準備。”

綠袖神情一震,明顯她心裡也是明白的,雲汐一個人的勢力,到底還是太單薄,若是一個不對,讓府里的人發現她在外置產的話……想到這裡,綠袖忍不住抬起頭道:“格格,你不是說如今咱們羽翼未豐,不便站到人前么?”

“我是不想站到人前,可總有人逼着我往前走。”雲汐面色微沉地道。

這些年她遭受的那些委屈就先不說了,就說她重生之後,一心只想着自保,從來沒有特地想過去擋誰的路,可偏偏她不動手,這府里眾人卻一次又一次地利用種種理由逼得她動手。

往日榮光,富貴前程,兩房勢力之爭,這些都與她何干?

她只想擺脫上一世的悲慘命運,護着大哥小弟一世安穩,可總有人要破壞她的計劃,對她百般算計。

上一世的那些事情也就罷了,可如今這些人呢,只要利益當前,他們誰也不會有半點懺悔之心,只會用所謂的家族大任、親人間的感情來誘她入局,進而謀奪她的一切,最後再要了她的性命,這同上一世相比不會有任何的變化,可他們真當她索綽絡·雲汐這般好欺么?

如果隱忍退讓不能確保她的未來和兄長小弟的前程安危,那她便支身入局,將所有人都給扯進來。

她索綽絡·雲汐早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她不怕事,若說之前是她不願意把事情做得太絕,那現在他們既然一次又一次地想着算計她的一切,那大家便各施手段,看看最後到底是誰奈何得了誰!

“對了,我給大哥寫得信可有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