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堅持要送蘇小白離開大廳，蘇小白也不好拒絕。兩人一起走到宴會廳外，慕容也正好趕到。

慕容下了車，快步走到蘇小白身前。

他朝威廉微微頷首，“多謝威廉先生送小白出來。”

看着蘇小白雀躍的神情，想必是合作已經談成。

威廉擺擺手，不甚在意地說：“沒事，我只是覺得宴廳里太悶了，所以藉著送蘇小姐的理由出來透透氣。”

剛剛把圍在他身邊的一堆女人給哄走，弄的他心力憔悴，急需要到安靜的地方透透氣。

慕容看了看漆黑的夜空，緩緩開口：“天色不早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再晚一會，蘇小白又該在車上睡著了。慕容把目光投向蘇小白，她配合著打了一個哈欠，模樣太可愛，引得慕容不禁勾起嘴角。

蘇小白打完哈欠，眼裡就氤氳了水霧。朦朧中，她看見慕容的笑容，他的笑容比河水還要清澈。

她又打了一個哈欠，眼角滲出了點點淚水。

“看來蘇小姐已經很困了，快回去吧，明天再見。”

“嗯，再見。”

蘇小白對威廉揮了揮手，隨後兀自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上了車，慕容才發現蘇小白禮服上的污漬還有披在她肩膀上的西裝。剛才一心只想着她，才沒有注意到這些細微的變化。

慕容的眼神晦暗不明，被黑暗一襯，憑空多了些陰翳。

蘇小白靠在椅背上，雙眼緊閉，長長的眼睫毛投下了一層陰影，和眼瞼下的青影重合。她看上去疲乏極了，慕容不忍心喊醒她。

這西裝的式樣明顯和白之寒所穿的不一樣，只要不是他的西裝，慕容就沒有那麼介懷。

他忽略了禮服上的污漬，只當是蘇小白喝酒的時候不小心灑了酒。

慕容緩緩發動車子，從後視鏡里看着車後的狀況。把車調轉方向，朝着蘇家的方向駛去。

夜深月正濃，車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車輛緩慢行駛，而慕容的車就是其中一輛。

他的心裡懷揣着很多不能言說的事，包括對蘇小白的愛慕。有好幾次，情難自禁，他差點就說出了口，可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慕容總想着再等等，再等等，餘生很長，任何事都要求個細水長流。

可是，他也害怕蘇小白的身邊會忽然闖進另一個男人。所以，他只能千方百計地霸佔着她的時間，不斷在她的眼前晃悠，好讓蘇小白能夠記住他這個人。

蘇小白並沒有完全熟睡，她只是覺得太累了，想要閉着雙眼養養神。

從宴廳到蘇家的車程並不遠，可慕容一直都沒有喊她下車。蘇小白不由得睜開雙眼，看了看車窗外，才行駛了一半的車程。

慕容慌忙轉過頭直視前方，裝作認真開車的模樣。蘇小白朝他看去的時候，只看到他的稜角分明的側臉。

蘇小白打了一個哈欠，重新閉上雙眼。

她只當慕容開的這麼慢，只是為安全着想。反正回到蘇家，也沒人會問候她一句，早回去晚回去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也不知過了多久，轎車才抵達目的地。

慕容轉過身，盯着蘇小白的臉龐發獃。她的臉上有淡淡的笑容，慕容的目光在這盛世的笑容中不覺迷了路。無人指引，一時半會走不出來。

蘇小白的眼睫毛輕微顫動，臉上的笑意似乎加深了幾分。

是做美夢了嗎？慕容這才回過神，不自覺地跟着微笑起來。

他的雙手伸到蘇小白的車座附近，幫她解開了安全帶。蘇小白的眼睫毛又顫動了一下，那雙靈動的雙眼並沒有睜開。

慕容下了車，走到另一邊車門，輕輕拉開車門。

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抱着蘇小白。因為害怕弄醒了蘇小白，他的動作極其溫柔。

這是他第二次把蘇小白抱在懷裡，她的身材小巧玲瓏，被高大的身形罩住就完全看不見了她。

頭頂有明月，懷裡有佳人，如果時間在這一刻停止，倒是順了他的意。

剛剛走上樓梯，蘇小白就嚶嚀一聲，悠悠轉醒。

她的雙眼布滿睡意，迷茫地望着上方。慕容停下腳步，和她對視。

神志回籠之後，蘇小白掙扎着要慕容把她放下。慕容拗不過她，只得慢慢地把她放下。

剛睡醒的蘇小白看上去很慵懶，慕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蘇小白裝作發怒的模樣，瞪了他一眼。

他放過她的臉蛋，轉而去摸她的頭，一副家長的口吻：“快去睡覺，早睡早起身體好。”

要不是他的臉分明是二十多歲的模樣，蘇小白都要以為他已經是遲暮之年了。

早睡早起身體好這種話，只有她的父輩才會說。

經他一提醒，蘇小白便覺得更困了。

“那你快回去吧，我去睡覺了。”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踩着樓梯，一級一級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蘇小白，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慕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成功拉住蘇小白的腳步。

她迴轉身，一臉疑惑地看着慕容。

是不是忘了什麼？應該是什麼都沒有忘，因為她根本想不起來忘記了什麼，就連慕容的話她都聽得雲里霧裡。

看到她臉上揮散不開的迷惑，慕容深覺無奈，要她記住他說過的話，看來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願望了。

“你忘記說晚安了。”

他的神色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成分。

蘇小白愣了愣，他好像是有說過每一個晚上都要對他說晚安。她當時答應得很快，事後卻忘得一乾二淨。

慕容笑着等待她開口。

蘇小白摸了摸自己的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忘了。”

停頓了兩秒，她換上認真的表情，接著說道：“慕容，晚安。”

慕容哭笑不得，“晚安”這麼溫情的字眼，到了她的口裡，怎麼有種鄭重其事的味道。

他溫柔地看着蘇小白，吐出兩個字：“晚安。”

蘇小白朝他嫣然一笑，隨後加快速度跑上樓。

慕容轉過身，大步流星地走着。他斷定蘇小白不知道“晚安”二字所蘊含的含義，所以才會那麼不認真地對待。

他的晚安，只對深愛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