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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的茶樓里。

細碎的陽光灑再竹子構成的勾欄上,有那麼一兩縷撲簌簌地落在余諾微微勾起的唇角邊緣。寒風吹來,披在余諾身上的那件白色披肩便翩然翻飛,美得像是上個世紀的千金xiaojie。

就算放到現在,她也是個美得絕倫的千金xiaojie。

慕容平靜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憤怒,這還是她認識他那麼久以來,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見除了淡漠之外的表情。

余諾覺得有趣,他居然也會憤怒。

慕容單手緊握着茶杯,想發怒卻又發不出來。他有太多的顧忌,教養讓他不能對女人發火,可他心裡燃燒着一團火,上不來也才不去,堵在胸腔里難受得要命。

他冷眼看了余諾一眼,端起茶杯,昂頭喝完了杯里的茶水。

品茶被他硬生生變成了喝水,帶着憤怒,他也品不出上等香茗的奇妙之處。

余諾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一手墊在桌子上,額頭就抵着手背,儘管它努力地剋制着,還是有一兩聲笑聲跑進了慕容的耳朵里。

慕容騰的起身,轉身就要離去,卻被余諾一把抓了回來。

“你認為我和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話是這樣說,但慕容還是重新坐了回去。

余諾攏了攏披肩,帶着淡淡的笑意回答:“有啊。”

慕容的額角突突跳着,他還真是低估了余諾臉皮的厚度。

這個女人,白白長了一張能顛倒眾生的容顏,骨子裡卻流淌着狠毒的血液。

白之寒怕是還不知道,他的秘書就是陷害蘇小白的罪魁禍首吧。

慕容承認,時至今日他還是無法忘卻蘇小白,可他也答應了放手。慕容還算是個言而有信的人,說得出做得到,和蘇小白的關係被他維持了朋友的界限之內。

沒想到就因為他的一時心軟,給了余諾可乘之機。

慕容垂着眼瞼,不經意間一聲嘆息溢出了口。

“怎麼?很自責?”余諾雙手撐着下巴,笑着問他。

她拿他的手機發了那條曖昧的短信,他怎能不自責?

慕容抬頭望了她一眼,只一秒鐘的時間,他就迅速移開眼神。一想到她做的事,慕容就無心欣賞她的美貌。

“如果你還有點良心的話,就自己去跟白之寒坦白。”如果她不願意,他不介意親自說出真相。

他現在的唯一想法,就是還蘇小白一個清白。

聽了他的話,余諾不禁笑出了聲,她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讓我去坦白?我沒有聽錯吧?慕容,你的想法還真是奇特。”

慕容眉頭緊皺,拳頭更是握着咯咯作響,看的出來,他在極力剋制着怒火。

這女人還真是不知好歹,他給她台階下,她偏偏不領情。

和她,實在是沒有聊下去的必要。

慕容再次站起身,還沒邁開步伐,余諾就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衣擺。放在桌上的茶杯被她的白色披肩輕輕一掃,轉了幾個圈後,杯口朝着慕容的方向倒下。

一時間,茶水順着古香古色的木桌蔓延,打濕了慕容的西褲。

慕容的眼神落到被暈濕的褲子上,眉頭皺的比之前還緊,就像是要把那兩條好看的眉毛擰成一條似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余諾立即走到白之寒的身旁,抽出手帕擦着他的西褲。

慕容推開余諾,頭也不回地朝樓梯口走去。

“短信不是我發的。”余諾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慕容一下子停住腳步,轉過頭來望着余諾:“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余諾坐回原位,啜了一口清茶之後才慢慢開口:“我說短信不是我發的。”

慕容把邁出去的腳收回來,走回原位坐下,用一副認真的神色問道:“不是你發的?”

余諾露出不滿的神色:“你這懷疑的語氣是怎麼回事,我說了不是我發的,不相信你大可以去查啊。”

她倒是說的理直氣壯,慕容早就把整件事查的清清楚楚,連一個細節他都沒有放過。她讓他去查,他查出來的結果就是她拿着他的手機,發了那條短信。

慕容冷笑一聲:“我查過了。”

余諾雙手抓住桌沿,傾身上前,神秘的問他:“那你查出來了嗎?”

慕容對上她的雙眼,一字一句地開口:“是你。”

“不是!”余諾的反應很是激烈:“短信不是我發的,如果是我發的,我會承認!”

“你剛剛承認了。”慕容冷冷提醒。

她不僅心腸歹毒,記性也不是很好。那句話才說了沒幾分鐘,一轉眼她就忘了。

余諾偏過頭,習慣性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自言自語:“我有說過嗎?”

慕容無奈地扶額,他不知道為什麼他要把時間浪費在和她的無聊對話上。既然已經知道了幕後黑手是她,他就應該立刻告訴白之寒真相。

雖然他每次想要離開她都會阻攔,可慕容知道,只要他想走,沒有什麼人能攔住他。

“我敢肯定我沒有發那條短信,你要相信我。”余諾忽然抓住慕容的手,言辭誠懇,不像作假。

“你為什麼要撒謊?”慕容微眯着雙眼問道。

除了她,誰會碰得到他的手機?種種證據都指向了她,她也親口承認了,這會卻死都不認。

“我沒有撒謊!”余諾加重了語氣。

慕容深感疲乏,他實在是沒有和她zhōuxuán的精力。

他拉開余諾的手,妥協地開口:“隨便你怎麼說,有沒有撒謊你自己最清楚。”

丟下這句話,他大步流星地離開茶樓。這一次,余諾沒有再阻攔。

走到樓下,慕容沒忍住抬頭望向三樓。余諾趴在勾欄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拉開車門,啟動車子,流暢車身緩緩滑進年代頗為久遠的青石板路上。

直至再也看不見慕容的車,余諾才收回視線。

她敢打賭,就算慕容對白之寒說出實情,也不會把她供出來。

她為什麼要撒謊呢?因為只有那樣,才能看到慕容臉上好玩的表情。

她喜歡看慕容有怒卻克制着不發泄出來的隱忍模樣,喜歡看他對她無可奈何的模樣。

聽說,蘇小白被關在別墅里,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余諾勾出一抹冷笑,旋即抿了一口茶杯里的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