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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巧,也不能破開門去問。

李菡瑤倒不急。她的藤甲軍最機敏,今日這事蹊蹺,不用她吩咐,跟她的人也是一定要去查清的,只怕這會子凌風已經安排人去盯梢和打聽了。

謹海瞥見那雅間門虛掩着,心中一動,便接着剛才李菡瑤說聿真“你的皮囊也不差”的話,笑道:“他的皮囊豈止不差,他一向最受女子青睞,桃花運旺的很。今日遇見賢弟,卻被奪了風頭。他心裡不忿,才罵我們……”

唐筠堯笑道:“果真如此。”

李菡瑤很感興趣道:“看來聿兄有不少風流韻事,快說來聽聽。”

聿真搖着摺扇,淡淡地笑着,不是很堅決地否認,“別聽他們胡說。沒有的事。”那神態據李菡瑤看來,不但有風流韻事,而且有很多。

唐筠堯笑道:“你怕什麼,人不風流枉少年!”

說話間,大家進了雅間。

而在隔壁雅間內,那戴帷帽的女子也才剛剛在桌邊坐下,兩個大丫鬟侍立在旁,一紅一綠,紅衣丫鬟手裡拿個菜牌,躬身請她點菜。她也不脫帷帽,就將遮在額前的面紗撩起一半來,搭在帽檐上,剩下一半遮住眉眼和鼻子,只露出紅唇的輪廓——線條鋒利,猶如某些草木的葉片邊緣,雖平滑流暢,觸之卻容易受傷——垂着頭,靜靜瀏覽菜牌。這時,便聽見外面謹海說話聲。

聽到“受女子青睞”“桃花運旺”兩句,她霍然抬起頭來,也不看菜牌了,凝神細聽外面對話,然後便聽見李菡瑤感興趣的詢問聿真,有什麼風流韻事。

“啪!”

一聲輕響。

兩丫鬟一驚,忙看時,原來女子將菜牌拍在桌上,面紗下,紅唇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似笑非笑,似諷非諷,不辯喜怒。兩丫鬟對視,紅衣丫鬟給了綠衣丫鬟一個警告的眼神。綠衣丫鬟用力咬唇,屏住呼吸。

外面,李菡瑤等人進了雅間,聲音也隨之杳然。

戴帷帽的女子聽不見了,想了想,抬手示意紅衣丫鬟靠近,低聲交代,“……聽他們說什麼。”

紅衣丫鬟不住點頭。

待她交代完畢,轉身走到屏風外,叫婆子招了護衛頭領進來,低聲說了幾句話。

護衛頭領忙叫人翻出一管狀物事,遞給紅衣丫鬟,又仔細教她如何使用。

紅衣丫鬟聽罷,拿着那東西轉來,走到跟聽音閣相鄰的那面牆下,貼在牆上認真聽起來。

戴帷帽的女子依舊看她的菜牌,看了一會,指了數樣菜,然後把菜牌交給綠衣丫鬟。

綠衣丫鬟接過來,送到屏風外,交給一婆子,婆子再轉給護衛,護衛拿去給小二。小二送茶點進來,也先交給護衛,護衛再交給婆子,再轉給綠衣丫鬟。里里外外侍候的男女僕婦幾十個,卻雅雀不聞。

小二心裡雖好奇,面上卻很懂規矩,目不斜視地接了菜牌,轉身下樓。這幾天來霞照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有權勢有身份的,連宰相他都見過了呢,一個神秘的女子算什麼,很不必探頭探腦地張望;再者,什麼樣的女子也比不過江南第一才女李菡瑤,他還不稀罕瞧呢。

雅間內,綠衣丫鬟將茶點擺好,另取了一套銀匙銀筷,伺候戴帷帽的女子喝茶,對紅衣丫鬟竊聽隔壁談話的行徑雖感到驚詫,卻不敢偷看一眼。

再說聽音閣這邊。

李菡瑤等人坐下後,隨後而來的小二殷切地上茶,一邊問唐筠堯:“這位公子爺,現在上菜嗎?”

唐筠堯擺手道:“等會兒。”

小二便退下了。

唐筠堯示意李菡瑤等人喝茶,道:“天熱,咱們先喝口茶歇會兒,憑欄看看窗外湖景。”

大家都道好。

雅間臨湖的那一面設了個隔斷,槅子上雕了個扇形窗欞,外面是觀景台,擺了一幾兩椅。湖上綿延的荷葉碧波映在窗欞內,就如一柄撒開的畫扇,將微風、荷花的清香,以及藕荷間畫舫上飄出來的絲竹管弦聲,一齊招進雅間,聲、色、味渾然一體,沁人心脾。

李菡瑤走到觀景台去看湖景。

聿真也跟了過去。

兩人在茶几旁坐了。

聿真並不信李菡瑤不認識戴帷帽的女子,決意要弄清她的身份和來意,卻不知眼前看似稚嫩的少年——其實是少女,在七八歲時就進入商場歷練,比他老道多了,早窺破了他的心思,也早想好了應對之策。

聿真搖着摺扇,閑話般問道:“木兄弟家鄉哪裡,來此也是因為不忿李菡瑤發文挑釁,參與論講?”

李菡瑤道:“小弟就是江南人,祖籍臨湖州。因與黃大儒有些淵源,聽說他在這,就尋來了。當然,也想瞧熱鬧,再長些見識,結識些良師益友。”

聿真手裡的摺扇搖不動了,忙問:“哪個黃大儒?”

謹海和唐筠堯也放下茶盞,看向這邊。

李菡瑤道:“大儒名諱修,表字清正。”

聿真喜道:“竟是黃先生!”

李菡瑤忙問:“你們認得黃大儒?”

聿真笑道:“黃先生上午還在半月書院論講呢。我等正是從那裡出來,剛見着他的。敢問賢弟:不知賢弟與黃先生有何淵源?——”說到這忙又歉意地笑——“若不方便說,還請恕兄冒昧,別介意才好。”

李菡瑤笑道:“無妨。先生教導了小弟七八年……”

尚未說完,那三人都瞪大眼睛。

李菡瑤忙笑道:“別這個樣子瞧小弟,黃先生並未收小弟為弟子,不過是順手指點一二。”她是想利用黃修的名頭,卻不敢也不願冒黃修弟子之名。

“哎呀,賢弟知足吧!”聿真嫉妒道。

“黃先生脾氣最是古怪,輕易不收弟子的,至今還沒有弟子呢,肯教你已經是想不到的機緣了。怪道賢弟氣宇不凡,原來有名師教導。”唐筠堯笑道。

李菡瑤忙道:“我們雖無師徒名分,但小弟一向當他是恩師尊敬和看待的,不然也不會聽說他來霞照,就匆忙趕來了。——大儒一向避居鄉野,少有出門的。”

聿真笑道:“都是李菡瑤惹來的。”

李菡瑤道:“可見此事重大。”

聿真道:“何止重大!天下大半的文人士子都來了。”

……

聽音閣隔壁。

紅衣丫鬟聽了這一段,招手兒叫綠衣丫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