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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壑謙虛道:“胡亂塗抹罷了。昨日目睹月皇風采,心中按捺不住,早就想畫了,只是不得閑。誰料竟被請來這裡做客,這不閑下來了,於是便畫了。”

他一副因禍得福的口吻。

哦,還順便打擊落無塵。

鄢芸哪裡聽不出來他的用心,都不用回頭,都能想象到落無塵的臉色,必定不太好。

她瞅了王壑一眼,也不接話,省得再被他利用,幫着他把畫卷了,交還給他;王壑將畫收了,就坐在書桌後,看着她和落無塵,靜等他們先開口。

鄢芸斟酌了一番,見落無塵沒有開口的意思,只得對王壑道:“小妹與落大人前來,是為了和談一事。上午……”她將上午論講堂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王壑也不再針對落無塵,用心聽她說事。

“……兩個條件:其一,交出假山密室案的真兇和背後主謀。其二,昊國和月國東西分治。”

鄢芸說完,道出最終目的。

她緊緊盯着王壑,看他作何反應。

落無塵也目不轉睛地盯着王壑。

王壑道:“假山密室案我出京之前,已經安排人追查,很快就會水落石出。至於東西分治——”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叩擊桌面,沉吟道——“這倒是個好主意。昨日論講堂吵得沸反盈天,各不相讓,我正愁和談一事如何了結呢,東西分治或可解決紛爭。這主意誰想出來的?”

鄢芸和落無塵都吃驚地看着他,對他的平靜和讚許感到很不解,沒想到他會贊成東西分治。

王壑見鄢芸不作聲,疑惑地催促道:“二妹妹?”

鄢芸驚醒,忙道:“方老爺子提出來的。”

王壑自語道:“方老太爺?難怪。”

他嘆了口氣。

方無莫帶着方勉投靠李菡瑤,令他十分惋惜,又為李菡瑤感到高興,這是李菡瑤的機遇。

想到這,忽見鄢芸和落無塵神情異樣,不由詫異道:“二位做什麼這樣看我?有話請直言。”

鄢芸認真問:“你真贊成東西分治?”

王壑道:“不錯。”

鄢芸道:“為何?”

王壑奇道:“這不是你們提出的嗎?怎麼我答應了,你們反不踏實了?必定要我跟月皇兵戈相向,你們才覺合理?……你們不會真這樣想的吧?”

落無塵肯定點頭,“在下就是這樣想的。昊帝答應這樣爽快,令人生疑,怕是有詐。”

王壑瞅了他半晌,忽然笑道:“因為落兄不明白在下對月皇的情義,既是對手,也是盟友,更是刻骨銘心的心上人,可伴她:上九天攬明月,下四海訓蛟龍。”

下一句沒說的是:

區區女子參政算得了什麼!

若非想馴服天下讀書人(男人),不便公開支持李菡瑤,他又何必跟李菡瑤站在對立面!

落無塵感覺胸口劇痛,彷彿中了一箭。他暗自平復了一會,定了定心,才微笑道:“在下竟不知昊帝如此多情。多情者不適合做帝王。昊帝一出手便推翻了大靖王朝,並贏得滿朝文武歸附,其雄才大略、深謀遠慮,絕非多情人能擁有。現做出這般深情姿態,是要算計月皇?”

他以為,王壑定會否認。

誰知王壑看着他,意味深長道:“對。”

落無塵一滯,彷彿一拳打空了。

鄢芸也神情古怪。

王壑見他們這樣,心情很愉悅,主動解釋道:“壑雖通過謝相宣告,非月皇不娶;月皇也當眾宣告,非壑不娶……”他壞心眼地提起這茬,又瞅了落無塵一眼。

落無塵睫毛顫了顫,垂眸不語。

王壑更愉悅了,繼續道:“……然雙方臣子各不相讓,致使聯姻和談陷入僵局。壑雖深愛月皇,也無法丟下滿朝文武和天下子民去李家做上門女婿,若真那樣做了,只會讓月皇被千夫所指,陷她於萬劫不復之地;月皇也不可能丟下她的堅持嫁與壑,否則她就不是月皇了。須得想個法子破開這僵局。東西分治便是最好的辦法。如此,月皇便能爭取時間推行女子參政,壑也能順利脫身。”

落無塵再遭重創,這次根本顧不上掩飾,就這麼獃獃地看着王壑,喃喃問:“你不娶她了?”

王壑淡然道:“娶呀。東西分治,我們的距離雖遠了,但心卻近了。來日方長。壑等得起。”

距離遠了,心卻近了!

落無塵眼神複雜,透着絕望。

王壑紅唇一彎,勾出優美的弧線,問落無塵:“落兄不會將這些話隱瞞,不告訴月皇吧?無妨,還有鄢二妹妹。壑終於明白了,怪道月皇會派你們兩個來;若只派落兄一人,壑的心意恐怕難以傳到月皇耳中。”

落無塵無暇理會他奚落,依舊在回味他剛才一番話:原來,他真支持女子參政!原來,他在暗中縱容瑤妹妹!原來,他一直在為瑤妹妹策應籌劃……

越想,心就越沉。

這樣的王壑,他不敵!

鄢芸也默然無語。這樣的王壑,散發出別樣魅力,勾引得她心裡隱隱酸脹。她恍惚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使她遺憾,並且會一直遺憾,終生遺憾!

這時,屋子輕輕一晃,彷彿被什麼撞了一下。

鄢芸立即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看,收回目光,對王壑道:“我們該走了。王兄請放心,小妹定會將王兄的心意轉呈給月皇。王兄可還有要求,一併告知,小妹定當竭力周旋。”

王壑不知她為何突然改口叫自己王兄,也不好問的,當即道:“如此,愚兄便多謝二妹妹了。愚兄想見王靜輝。還有,請轉告江南王:兄恭候他召見。”

鄢芸詫異道:“你要見王靜輝?”

王壑點頭道:“正是。”

鄢芸想說,王靜輝昨晚與歐陽薇薇私會,被歐陽家族人給捉了,她是外人,不便插手,然心思一轉又改了主意,點頭道:“小妹試試看,可帶得來他。”

王壑道:“肯定帶得來。”

鄢芸也不問他為什麼,換了個口氣,意味深長道:“王兄要見江南王,確定不是月皇?”

王壑道:“愚兄倒是想見月皇,估摸着江南王不會許她來見愚兄的,還是先過了王爺這關吧。”

鄢芸抿嘴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