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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閔柏不願意貞淑郡主去京城白填炮灰,還顧念了幾分與她父親的舊情。

美娘就是理直氣壯,偏袒自家男人了。

她沒那麼聖母,有那麼多的同情心去施捨泛濫。

貞淑郡主要盡孝要幹嘛,都與她無關,但她絕不會讓人平白帶累漢王殿下。

既然明知金選侍死得有問題,若貞淑郡主還執意前往京城,她死不要緊,萬一給人利用,拖漢王府下水怎麼辦?

“這個惡人我來做,你只管做好你的正事就行。”

殿下不肯。

好男兒怎肯讓媳婦替他衝鋒陷陣?

可美娘忽地瞧着蹓蹓躂躂蹭過來賣萌討食的元寶,笑得頑皮。

“這惡人我也不白做。你去給元寶打掃屋子,收拾雞籠,清理豬圈,也給小玄子小金子整理一下狗窩,替我的小紅馬刷個澡,就當付我工錢了。漢王殿下,沒做過這種事吧?敢不敢去?”

素性ài潔的殿下,為難的看着那隻越發圓胖貪嘴的胖熊貓,忽地心念一動,豁然開朗。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孤去!”

他脫了外袍,挽起衣袖,說走就走。

再轉頭,還想問問要不要夫妻雙雙把活干。卻見小媳婦甚不體面的吹了聲響亮唿哨,頓時把林府後宅的一幫雞鴨貓狗都給召喚來了。

分果果,發骨頭。

主人真是太好啦!

哎,

這是哪來的小奶貓?

一隻黃狸花,一隻黑白花,還有隻雪白雪白的三隻小貓,圓滾滾的跟在兩隻大狗的屁股後頭,奶凶奶凶的衝過來搶食了。

驚得小雞小鴨慌作一團,四下逃散。

打理菜園的婆子趕緊丟出幾條小魚乾,笑着回話,“這幾隻小貓不知被哪個野貓遺棄,便給小玄子小金子叼回來養着了。小歸小,能幹着呢!不咬咱們自家的雞鴨,瞅着有老鼠,還知道喵喵叫,兩條大狗就一下給拍死了。只如今養得它們有點不知道自己是貓是狗,可喜歡看家護院呢。”

甚好甚好。

美娘一臉欣賞,又打賞了幾條小魚乾。

狗拿耗子貓護院,她們家的小動物,就是這麼多才多藝。

就跟她們家的漢王殿下似的,上可領兵打仗,下可清理糞便,也能幹着呢!

“殿下,加油啊!”

美娘享受着小動物們眾星捧月的集體賣萌,還給殿下比了個從譚迎春那兒學來的小心心。

殿下不為所動,冷着臉看她玩的歡快,一臉傲嬌的扭過頭去。

說好的同甘共苦呢?

一點臭氣都忍不了,還妄圖用顆小心心就收買他,他是那麼好收買的人嗎?

哼,

太醫說了,五個月了,胎像穩固……起碼也要醬醬釀釀才可以!

不識趣的下人來問,“那殿下,您也別去了吧?”

跟少夫人一起,喂喂小魚乾啥的,不就得了?

才不!

一言九鼎的殿下,已經盤算着要如何討回便宜的殿下,大踏步的去了。

要說這些東西再臭能有虞亮臭?

他要是連雞籠豬圈都掃過,不信還忍不了區區一個虞亮。

於是,在不知情的時候,還沒到任的虞亮虞大人,已經被當成雞屎豬糞,給漢王殿下打掃了一遍又一遍。

但讓人意料的是,熊貓粑粑居然沒那麼臭!

不過當天晚上,從頭到腳,反覆洗了三遍,才被美娘允許進屋的漢王殿下,還挺感慨。

“怪不得大姑她們一向偏疼元寶,居然不怎麼臭。”

美娘悄悄聞着殿下身上,已經洗得香噴噴了,才給他添了碗湯,“這話你可別當著它們的面說,那元寶賊精賊精的,可會討好人呢。現在園子里的貓貓狗狗,都不愛跟它玩。連小八出門瞧見它,也總是呵呵。”

殿下更感慨了,“看來不管走到哪兒,都有討人喜歡,也有討人厭的傢伙。”

他忽地覺得,父皇把虞亮弄來,也不算什麼了。

人不能總跟自己喜歡的人打交道,總也得跟討厭的人打交道。

只當他是塊磨刀石,不就完了?

想通了的殿下一抬眼,就見小媳婦瞅着他偷樂,活跟偷了雞的小狐狸似的。

“你笑什麼?”

有嗎?

美娘趕緊收了笑容,擺出一副純良嘴臉。才不承認自己正想着,以後還要找機會拐帶殿下挖個地,鋤個草,幹些沒幹過的農活。

想想日後家裡種的菜,養的雞都有美美的殿下留下的汗水,莫名覺得吃得都開心了呢。

“那不是在想,要怎麼當惡人么?與你無關,無關的。來來來,這百合綠豆糖水,是專門給你煮了清火的。特意多放了糖呢,喝吧。”

被算計的殿下似有所查,甚覺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過沒關係,先吃飽喝足,晚上再逼供算帳去!

這一夜,小夫妻閨房夜話,要如何算帳,到底誰賺誰虧,不必細論。只是回頭美娘這惡人,到底沒做成。

貞淑郡主主動來見了她一面,紅腫着眼睛,表示要收回之前的話。

“……我若有心,在府中替她超度也是一樣。何必一定要去京城,多生事端?”

看瑞姑在她身後輕輕頷首,美娘便知,是她在背地裡勸過貞淑郡主了。

瑞姑勸得很直接,也很犀利。

貞淑郡主,你已經不是當初慶國得勢皇叔的千金嬌女了,憑什麼想盡孝道就盡孝道?

就說你們慶國的宮女太監,從前你身邊的奴才,難道爹娘死了,人人都來告假,還要主子出錢出力,千里奔喪去盡孝心么?

貞淑郡主身形劇震,直到此時,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身份處境。

從前她雖落難,但從未被人刁難,所以心底,還是一直以貴族自居。直到瑞姑把她點醒,她才真切意識到,她如今不過一個囚徒,一個奴婢。

旁人面上客氣,尊稱她一聲郡主,但她若還當自己是當初那個金枝玉葉的慶國郡主,就是不知分寸了。

痛哭了一夜的貞淑郡主,不,從此她只當自己是白貞淑。真正長大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

到底宮廷中長大的女子,冷靜下來,就明白了瑞姑未盡的言下之意。

母親死得這樣不明不白,她躲在湖州府尚能保住小命。真去了京城,估計就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