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世界。

中州城，地下。

紅音寺。

宋音塵已經登上了寺廟的第三層樓。

守在這一層樓的，乃是一名手持金剛杵的神靈雕像。

當宋音塵出現在樓梯口，雕像立刻就活了過來。

「這麼年輕的宋家子弟……你為何不多歷練一些年頭，等自己的心性足夠成熟，再來過我這一關？」

雕像問道。

「我經受的磨鍊已經夠多了，現在只想通過這裡的考驗，獲得那柄鎮世神器。」宋音塵說。

「以你的身手，必定會死在這裡。」雕像說。

宋音塵怔了怔，不解道：「我記得……除非護法死掉，否則我是不會在考驗中身亡的。」

「前幾關是如此，但這一關不同，它考驗的是你的護法。」雕像說。

「哈？」宋音塵叫了一聲，掩住口道：「為什麼要考驗他啊，他明明跟這件事無關！」

「護法手握你的性命，又怎麼會無關？——正要考驗你挑選人的眼力！」

雕像抬手抽刀，朝虛空斬出一道巨型刀芒，沒入虛空消失不見。

「此刀芒能斬斷一座山。」

宋音塵心驚膽戰，顫聲道：「你該不會要用這樣的招式跟他打吧。」

雕像殺氣衝天，喝道：「你的護法必須是一個學識淵博的人，如果他的水準過低，這一刀就會斬中他！」

說完伸手朝虛空一抓——

生化人被抓了出來。

——戴上那塊木牌之後，就連這裡的雕像也分辨不出它的真假了。

「沈夜，請聽題！」

雕像喝道。

生化人看看宋音塵，再看看雕像手中的那柄大刀，立刻認真聆聽起來。

「一頭牛面北而站，原地轉了一圈，牛尾巴朝哪裡？」雕像問。

「朝南！」宋音塵偷偷在生化人耳邊說。

「朝下。」生化人說。

「回答正確！」雕像。

「……」宋音塵。

「時鐘什麼時候不會走？」雕像又問。

「沒電了。」宋音塵提醒。

「時鐘本來就不會走，它沒有腿和輪胎。」生化人說。

「回答正確！」雕像。

「……」宋音塵。

「……」生化人。

「哥哥你自己答吧，我剛才害死你兩次。」

宋音塵掩面而退，默默坐在一邊去了。

「圓周率背100位。」雕像舉起大刀。

生化人神情平靜，開口就背，一口氣背了三百多位。

「……」神像。

「請問現在還有什麼考驗？」生化人問。

「不應該啊……」神像小聲說道。

「請不要亂說話，你這是在藐視我的智商，我會告你誹謗和pua。」生化人說。

「下面我隨機挑選題目——七萬八千九百五十六乘以六千二百四十五，限你在——」

「493080220。」生化人說。

「……」雕像。

「……太強了。」宋音塵失神地喃喃着。

「你回去吧，這裡用不上你了。」雕像做了個手勢。

生化人「唰」的一聲不見了。

「剛才的題太難了！」宋音塵憤怒地說。

「……你已過關，就不要計較了。」雕像道。

它朝後退了一步，回到高台上，不動了。

宋音塵越過它，繼續朝更上一層的樓梯走

去。

——剛才那些問題真的很強啊！

沈夜哥哥怎麼能答這麼快的？

幾分鐘後。

寺廟第一層。

宋清允等了好一陣，都不見沈夜來。

她略一思索，嘴角微撇，以譏諷的語氣自言自語道：

「有點小聰明，但在這種生死攸關的事情上，就不敢站出來了，不是嗎？」

「人啊，終究是惜命的。」

「——但你以為自己能跑？」

青蔥玉手抬起來，緩緩捏成一道術印。

術成！

一道道光芒如流星般飛出去，連續不斷，就像有生命力一般，沒入黑暗之中，飛速疾馳，去尋找沈夜的蹤跡。

僅僅過了數秒。

宋清允目光一閃，低哼道：

「既然你還活着。」

「她也不會死。」

「——為了那柄鎮世神器，你們還是死了吧！」

宋清允身形一動，掠過黑暗長空，瞬間便抵達了沈夜原本所在的位置。

——沈夜已經離去。

此刻站在這裡的，是單兵作戰生化分身。

單兵作戰生化分身——

或者說，這一刻它就是沈夜，它微微皺眉道：

「我已經非常忍讓了，你還想幹什麼？」

「殺你，沈夜哥哥。」宋清允笑道。

「殺我……」

「沈夜」記起主人的吩咐，點頭道：「看來你就是犯賤的人。」

犯賤？

宋清允沒有動怒，竟然還點了點頭：

「我確實不該過於戲耍你們。」

「這是我的不對。」

「但你也有不對的地方——」

她注視着沈夜，目光中第一次有了被微風吹開的水色。

「這麼多年，你都沒有成長起來，完全無法與我並肩而行。」

「我竟然被你這樣的平庸之輩救過……」

「你還是死了的好。」

她將那柄紅刀平舉。

只見刀身處睜開一顆又一顆豎瞳，整齊排列成行，一共九顆。

轟——

衝天的邪氣從長刀上爆發出來。

她歪着頭，以好奇的語氣問：

「沈夜哥哥，你一生都沒有見識過這麼高級的力量吧？」

「你現在害怕嗎？」

「沈夜」感受着那刀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波動，再次想起沈夜的話。

「一旦有人犯賤，給我狠狠地揍他，明白？」

「明白了，主人——但若打不過呢？」

「隨機應變。」

這種打不過的情況，要如何隨機應變？

有了！

「沈夜」邁開腳步，朝宋清允衝去。

一瞬。

紅色長刀上的九顆眼瞳齊齊朝他望來。

「沈夜」不能動了。

長刀穿透他的身體，將頭顱斬飛出去。

她轉身就要走，腳步卻越來越慢，最終停住。

那具屍體。

那個男孩的屍體就在腳邊。

當年是他救了自己。

自己一直期盼着……

他可以成為不同的人，直上青雲，最終與自己相會。

可是他那麼平庸。

宋清允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把情緒從體內排除。

「哈哈哈！」

她突然爆發出一陣酣

暢淋漓的大笑，渾身輕鬆，高聲道：

「過去的，終究都過去了！」

「——看在你我過去的情分上，我這一刀可是很乾脆的！」

她再次邁開腳邊，一步就從洞穴中消失不見。

中州城。

上空。

浮空島。

宋清允直接出現在荷花池畔的涼亭里。

「父親。」

她握着滴血的長刀，朝那位坐在涼亭中的男人行禮。

男人垂目看着茶杯里漂浮的茶葉，開口道：

「依附我宋家的三十六個世家都已齊聚，等待我們宣布那件事，你隨我一起來。」

「不急，父親。」宋清允笑起來，「我有事情跟你說。」

「什麼事？」

「我殺了妹妹。」

男人微怔，一雙眼珠子在眼眶裡來回一晃，立刻拍桌喝道：

「何必如此！她只是個普通人，殺了她會讓你背負上不太好的名聲！」

宋清允歪着頭看他：

「父親不是也想殺她么？」

「我——怎麼會想殺自己的孩子，清允，你在說什麼啊！」

「可我記得當年把我們趕到沈家去過年，讓我們差一點死掉的，不就是父親大人您嗎？」

「我那是被你小媽蒙蔽！」

男人的語調軟了下來：「事後我知道了，不是狠狠懲罰她了么？」

「幫凶固然可惡，但真正的主謀是您啊，父親大人。」宋清允道。

「不是我！」

「那母親為什麼自盡？」

「她有惡疾，不願意再活下去了！這不是我的錯！」

「不，她是你殺的。」

宋清允雙眸泛起笑意，以閑聊的口吻說下去：

「作為一個能操控記憶的人，很容易從你們身上推出事情真相。」

「——最近幾年，我甚至已經得到了家主才知道的一件事。」

長刀平舉。

九顆豎瞳齊齊盯住男人。

宋清允不再看自己的父親，而是自顧自地說：

「我知道那個秘密——」

「宋家的血脈只剩下最後一人的時候，神器會強制激活，護佑她成長，盡量讓宋家延續下去。」

「妹妹的護法被我殺了，他身上有妹妹的長命鎖，所以妹妹也死了。」

「現在有資格爭神器的只剩下你。」

「——你也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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