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公滿意地點了點頭，撫須笑道：“大善，主公心懷天下，自然要從天下出發。老朽有兩策，可解主公心中疑惑。”

張尚聽到這裡，不由正襟危坐，等待着楚南公的講解。

“第一策：龍飛九天，一統天下。以主公現在的實力，一統天下如同反掌觀紋輕而易舉。天下一統之後，如何規劃未來，對主公而言自然也不是難事。不過，此計看似最好，實則最是兇險難測。除非主公能夠操縱一切，否則過早的暴露未必是一件好事。”

張尚眉頭皺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如今自己有一百多萬的信仰點，能夠兌換出唯命是從的神通巔峰強者數十位，或者兌換出一百多位唯命是從的半步神通強者。以這樣的力量，橫掃天下當真是易如反掌。

不過也正如楚南公所說，如此會讓他早早的暴露出來。

而普通兌換出來的生靈，可不會對他唯命是從。

張尚也沒有想過控制所有的生靈，畢竟現在自身發展需要人手，還能不惜花費雙倍的代價兌換手下，但是以後如果兌換一個世界，其中有着億萬生靈，總不能也耗費雙倍的代價控制所有生靈吧？

如此必然會拖慢世界進階的主要任務，而世界如果不能進階，張尚自身也要受困於這方世界。

早期進行普通兌換的生靈少也就罷了，但日後若是需要兌換一個個大小世界，總歸是一個麻煩。

當然，雖然這個計劃還有着些許的問題，但正如楚南公而言，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之一。

張尚沉默片刻，神色平靜地繼續道：“不知楚南公的另一策又是什麼？”

楚南公神色淡然，似是早已經猜到了張尚的選擇，繼續道：“第二策：布子天下，操縱眾生。廣積糧，緩稱王。主公以化身指引天下大勢，真身隱於幕後操縱一切，積累力量。

此計前期中庸，但勝在平穩，一切盡在主公的掌控之中。不過想要布子天下操縱眾生，也並非一件易事。”

張尚眼眸微動，倒是感覺第二策頗有意思，與自己之前的計劃不謀而合。

他來了興趣，道：“請楚南公指教。”

楚南公輕揮衣袖，圓桌上驀然多出一支栩栩如生的雙耳三足青銅鼎。青銅鼎尺許高，質地古樸大氣，鼎壁四周銘刻着金烏翱翔的精美雕刻。張尚伸手輕輕碰了一下鼎壁，甚至感受到冰涼的金屬觸感。

莫非，這就是神通的力量？

張尚心中驚訝，多了幾分興奮與好奇。楚南公是他兌換的第一位神通境界的高手，也是他見過的第一位神通強者。對於技近乎於道，已經與傳說中的法術無異的神通，張尚如何能夠不好奇。

“主公可曾想過，自己的根本是什麼？”楚南公沒有直言，而是反問道。

張尚滿臉沉思，並未第一時間開口。

自身的根本是什麼，他以前還真沒有考慮過。如果不是楚南公提點，張尚也不知自己何時會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系統，顯然不完全如此。即便沒有系統的存在，自己也可以在這個世界快活。唯一的區別或許就是不能如同現在這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而若是以系統為基礎，那自己的根本又是什麼？

信仰點！

所有從系統獲得的東西，都離不開信仰點的存在。而信仰點，有來自於天下眾生的意念！

“我的根本是這天下芸芸眾生，一切有着自我意識的生靈。是他們微不足道的力量，成就了如今的我們。”張尚沉吟片刻，認真道。

楚南公滿意地點了點頭，撫須笑道：“大善，主公能夠明白自身的根本，則未來已然展現。不論主公將來想要做什麼，又或者想要得到什麼，必然需要顧及對天下眾生的影響。

眾生興，則主公受益無窮；眾生滅，則主公萬事艱難。

正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是萬事萬物的起源，是演化一切的混沌。二是紛爭的開始，是戰爭的必然。三則是一個非常玄妙的數字，鼎有三足方能立穩。朝堂之上，有忠臣、奸臣、清流之爭，才能更加體現帝王的威嚴。”

張尚眼神閃爍，隱隱明白了楚南公話中的意思。

布子天下掌控眾生，固然不需要如同一統天下，早早地將所有的勢力掌控在手中。但身為帝王者，必須要做到一定的平衡，如此才能更好的掌控帝國，掌控天下大局。也唯有平衡，才能讓天下穩固，讓各方勢力因為顧慮不敢妄動。

一方獨大，不利於自身隱藏幕後掌控天下。而兩方對持，則戰爭延綿無盡，必然直到一方徹底滅亡才能平息戰亂。如此天下必然民不聊生，生靈不知還能剩下幾分。真到了那種時候，損失的必然還是自身的利益。

唯有三足鼎立，讓天下各方勢力都有所顧慮，才更加容易操縱天下局勢。

正如朝堂有黨派之爭，才能體現帝王霸主的威嚴。隱於幕後操縱局勢同樣如此，三足鼎立各有紛爭才能體現自己的權威，不可違抗的權威！

而且沒有紛爭，哪裡有話題。

不能有話題，誰人還會記得高卧九重天的紫霄老祖？

當然，這裡的三也並非就是三股勢力，最重要的還是一個平衡之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多謝楚南公的指點，否則百忍不知何時才能認識到這些。”張尚站起身來，神色鄭重地理了理衣衫，而後恭敬地躬身拜倒。

雖說楚南公本就是他的手下，出謀劃策乃是本分。但對於這些有能耐，而且有大智慧的手下，張尚從不吝嗇自己的讚賞與敬意。

“老朽只會空談一些大道理，當不起主公的大禮。主公若是想要詢問其他的事情，還是需要月神閣下為主公解惑。老朽今日乏了，就不打擾主公與月神閣下論道。”楚南公剛剛還端坐如山，眨眼卻是已經出現在涼亭外。

他腳步顫巍，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跑。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怕是誰都不會想到，這看起來已經行將就木的老人會有那般驚世駭俗的修為，一舉一動猶如瞬間移動。楚南公笑着撫須遠去，根本不給張尚與月神開口的機會。

張尚愣了一下，看着楚南公遠去的身影，不免好笑地搖了搖頭。

楚南公的心思，哪怕是他也能看透。無外乎是不想獨攬全功，給月神一個表現的機會。人家都說人老成精，果然沒有錯啊。

張尚心中好笑，卻也並不在意楚南公的小打算，同樣更不擔心他的安全。他轉而看向月神，拱手道：“如此，日後就要勞煩月神閣下了。”

“能為大人效勞，是月神的榮幸。”月神站起身來，微微欠身行了一禮。她櫻紅的雙唇輕啟，聲若黃鸝低鳴。

“如今天色已經不早，我也需要整理一番思緒。今日暫且如此，明日百忍再來向月神閣下討教。”張尚微微頷首，向月神告辭。

今天雖然談論的並不算多，但不論是未來的格局走向，還是以天地眾生為本的發展道路，又或者認清自己早已經不是凡人的現實，對張尚來說都是莫大的衝擊。

他需要好好整理一番思緒，然後才能去考慮未來的規劃問題，以及應該向月神討教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