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暖眼前一黑，險些要昏過去。

她掐住了統領的衣領，目光堅決：“不會。”

“這樣的事情，誰願意拿來開玩笑啊……”

數暖嘶聲喊：“那你為什麼不去支援！為什麼不去！”

“姑娘異想天開，如何去？那麼多天，北城根本不派兵過來支援，李玉山又沒有多少兵力，即便真的去支援了，也只是以卵擊石，甚至更可能會李玉山也守不住！”

數暖怔怔地望着他，滿目蒼涼。

軒九過來攙扶她，“數暖，我們走吧……”

數暖麻木地點了點頭，跟他走。

“軒九，晟軍馬上就到了，我們要快點把糧草和兵器送去漢城……”數暖在路上喃喃自語。

軒九痛心道，“公主……你別這樣。”

“我要去找他。”

“公主，漢城已經失守了！”

“你不知道，他很厲害的，他沒有打過敗仗，區區守住一個漢城而已，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幾千兵馬，再怎麼扛，也扛不住南戎大軍的……”

數暖頓住了腳步，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猛地推開他，恨恨地瞪着他，眼裡一片倔強，緩緩地重複她的決心：“我要去找他。”

話音剛落，人卻再也支撐不住地倒了下去……

……

晟軍終於趕到漢城時，漢城接連幾日下着大雨。

城裡城外一片血海。

死屍無數。

南戎屠殺了漢城，又棄了這座死城，帶着前所未有的勝利，凱旋而歸。

對於南戎而言，勝利是一回事，贏了北國那位常勝將軍，又是另一回事。

寧城遠下了馬，低頭看着滿地的屍體，嗓子像是被什麼掐住了，說不出話。

他獃獃地站在那，任憑風吹雨打。

蘇凰隨後下的馬，在血雨中望着這片荒涼的城池，眼裡愈發血紅。

身後的晟軍，一片默然。

死一般的沉寂後，寧城遠嘶聲吼道：“找！找遍所有屍體，也要給我把晟王找出來！”

吼完，兩行眼淚掉了下來，隨即被大雨沖洗了臉龐。

……

-

數暖在夢裡見到了晟叔叔，她小聲喊着晟叔叔，要他背着自己，哪也不準去。

晟叔叔說好，背着她走了很遠很遠。

他說背不動了。

放下數暖後，晟叔叔不見了。

數暖流着淚叫着晟叔叔，在搖搖晃晃中醒來。

她迷迷糊糊地聽到了海浪拍擊着船板的聲響，眼裡還在茫然地落淚。

軒九聞聲進來，見到數暖醒了，稍稍鬆了一口氣，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數暖沙啞地開口：“這是……在哪？”

軒九默了一瞬，如實道：“回北川的路上。”

他不能帶數暖去那座死城，她的情緒已經這樣不穩定了。

數暖聽了，默了一默，回想起來了昏過去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她平靜道：“軒九，讓船夫掉頭。”

“公主！你想過你和孩子嗎？”

數暖終於想起了孩子似的，恍惚地低下了頭，小心翼翼地碰自己的小腹，眼淚怔怔地流下來，她小聲地：“晟叔叔說了，不會再騙數暖了，他說他很快就會回來找數暖的。”頓了一頓，氣息忽然抽咽得厲害，她一邊很用力地搓揉自己的眼睛一邊哽咽，“這個人怎麼老是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