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還飄着細細小雨,地上濕答答的,空氣瀰漫著潮濕的水汽。
數暖撐着傘在街上等了半天都等不到有馬車路過,也不知道那個人是怎麼一大早上僱到馬車的,但一想到他大半夜踹爛人家楚大夫的門,數暖便彷彿能想象得到他是怎麼僱到了馬車的了……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數暖等得越久,越心慌。
四年前一別,是生與死的分離。
四年,她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不知道他為何不肯與自己相認……
可他不認她是他的事情,她想他是她自己的事情。
她不想再生生錯過,生生地悔恨。
數暖踩着地上積了的雨水,往城外的方向跑去。
剛換上的衣服很快被雨水濺了一身,她卻不管不顧,心裡頭只剩下一個念頭,去找他。
數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幾次險些呼吸不上去,卻硬撐着跑向城外。
……
如未因為這幾天在北川玩得比較瘋,這會要回南戎了,卻是懶得騎馬回去了,便讓溫有衣找了一輛馬車,她舒舒服服地待在馬車裡頭躺着,溫有衣則不得不坐在馬車外頭當她的車夫差遣。
“北川的景色確實宜人,明年這個時候若是沒在戰場上,倒是可以考慮再來一趟……”
北爾話音剛落,馬車裡頭便傳來如未的叫聲,“我明年也要來!”
北爾笑了笑,無奈地聳了聳肩,對坐在另一匹馬上的晟千墨道:“走吧。”
“駕”地一聲,北爾先行出發了,溫有衣緊跟其後。
晟千墨坐在馬上,低頭垂眸看了一眼別在腰側的劍,和劍柄處迎着冷風飛揚的平安符。
數暖,青稚。
晟千墨摸了摸平安符,再抬起眸時,眼裡已是一片淡漠冷冽。
出發時,身後是飛揚的塵土。
腦海里是數暖和青稚的模樣在不停地切換,於是這讓他心頭更加堅定,這一戰必須要拿下。
他要很快,很快回到她的身邊。
他要很快帶着禮物回來見青稚。
他要很快光明正大地歸來,保護好他要保護的人。
……
數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恍惚。
雨聲蕭瑟。
她的聲音,沾着水汽的溫軟嗓音,清清晰晰地響起。
……
數暖在城門外停下來,抓緊着傘骨,只來得及大喘了口氣,仰着頭望着騎馬離去的人,淚水模糊了雙眼,模糊了視線里離她而去的男人,哽咽着大聲喊——
“晟叔叔!”
你回頭,我原諒你。
你就這樣走,我再也不回頭看你。
晟千墨勒住了馬鞭,半眯着眼眸,淡漠地望着遠方的山河。
大手緩緩地,緊緊地握住了冰冷的劍身。
發狠地用力地握住了,快要發抖。
晟叔叔……
晟叔叔……
晟叔叔……
會對他撒嬌,抱着他脖子,親他嘴唇,喊着他晟叔叔的小姑娘……
……
數暖望着遠遠的馬背上的那一抹熟悉挺拔的身影,他一動不動,彷彿當真冷血無情。
數暖緊緊地咬着唇,想哭又不哭。
整個人彷彿處於堤壩上的最後一道防線,隨時,隨時都要衝垮了……
單薄的身體,任憑着寒風狠狠地吹打。
任憑着眼淚漸漸地模糊了雙眼,快要放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