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青稚就趴在窗檯邊，雙眼獃滯地望着緊閉的窗門，她聽到了外頭小簡哥哥失落的聲音，又緩緩地垂下頭，把自己的小臉埋進雙手間，小傢伙緊緊攥着自己泛着紫斑的小手，難受得不知所措。

青稚好害怕啊。

沒有一個小孩子會不害怕這樣的事情，彷彿一夜之間，自己變成了一個小怪物。

見不得人的小怪物。

她連她的小簡哥哥都不敢見了。

不知過了多久，數暖推開門進來了，數暖看到小傢伙趴在窗檯那動也不動一下，走過去低聲喚了一聲，青稚沒什麼精神地歪頭看她一眼，聲音軟綿無力地叫：“娘親……”

青稚很少這樣不安地喊她娘親，數暖聽到小傢伙這樣虛軟的聲音，一顆心都要疼死了，她在小傢伙的身側坐了下來，摸了摸青稚的頭，“娘親在，我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青稚自然是吃不下的，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頭，抱着數暖的脖子要她抱自己。

因為昨日青稚用膳的時候吐了，數暖怕青稚沒胃口，便準備了一些清淡的葯膳，不過饒是如此，青稚還是只吃了幾口就說吃不下了，任憑數暖怎麼哄都不成。

吃完東西後沒多久，青稚又開始喊腳疼了，疼得動不了，更是連走都走不了。

小傢伙把自己關在寢殿里，蜷縮成一團靠在床角一邊，抱着自己的兩條小腿，低頭，紅通通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泛起了紫斑的腳趾頭，青稚伸出小手摸了摸，好疼啊。

一天比一天疼了。

數暖端着葯過來把沒鎖的門輕輕推開了，寢殿里靜悄悄的，一丁點別的聲音都沒有，雖然是白天，但因為窗門緊閉着，里殿的光線有些黯淡，數暖進去的時候順手把燈盞點上了，然後，看到了蜷縮在床角那淚眼汪汪的小青稚。

數暖看到青稚這樣，連帶着她自己都快近乎崩潰了的。

她喊了一聲青稚，青稚卻不肯伸手給她抱了，只是緊緊地攥着蓋在身上的被子，不想讓數暖看到她小手小腳上都是紫斑。

數暖便看到小傢伙眼皮泛着淺淺粉紅，噙着一雙水霧霧的眼睛淚眼凝噎地望着她，她是數暖的女兒，數暖又如何能不知道，此時此刻青稚小人兒的害怕與難過。

她在床邊坐下來，看着小青稚說：“青稚，是不是又哪裡疼啦？”

青稚低下頭一邊揉眼睛一邊用鼻音小聲“嗯”了一聲。

數暖試着拿開青稚身上的被子，青稚並沒有掙扎，等被子扯落下去了，數暖看到小傢伙並得很緊的兩隻小腳，原本白皙晶瑩的幾根腳趾頭那泛了一小片紫斑。

數暖眼睛微微一紅，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腳趾，“寶寶，很疼嗎？”

青稚寶寶點頭，疼得連話都不願意說了。

數暖把小傢伙抱在懷裡，緊緊地閉了閉眼睛，幾乎快要呼吸不上來。

而青稚軟軟綿綿地趴在她懷裡，沒什麼生息的樣子，抱着數暖的脖子，依賴地蹭了好一會，咳嗽了幾聲，聲音怏怏地問：“數暖，我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