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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知故坐在那裡,沉默着,好半晌都是一動沒動的。

她腦子裡想到好多好多事兒,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很艱難地開口問了大夫一句:“孩子……活得下來嗎?”

大夫皺起眉搖搖頭:“姑娘,這對你和孩子都不好,你這情況不管是於孩子還是於你自身都不能生養,老夫為醫這麼多年,不會騙你的。”

大夫最終還是給她開了一劑葯。

喝了孩子會沒有了的葯。

她問了大夫,大夫說孩子才一個月出頭。

才一個月啊。

好小。

都還沒長成形呢。

溫知故走在街,手裡有些麻木地抓緊着手裡的那包葯。

她繞着長長的街走了一圈,迎着簌簌的冷風,和雪飄下來,這天還是這樣冷,連同她呼吸進去的空氣也是冰冷的,於是心口子也覺得冰涼涼的,全然感覺不到一點溫暖。

她回到玉院,紀敘白在翻她以前寫過的章書冊看,他老是愛翻她的書,看看吧,每次總要給她指出來哪裡不好,在這方面,他是一點情面都不留給她的,儼然還是當年的紀太傅,但是不同的是,如今溫知故會願意聽,因為紀敘白所講的也不無道理。

天太冷了,溫知故把人推回了殿裡頭去,紀敘白坐在輪椅,拆開了她買回來的糕點吃了一口,甜糯可口,又忍不住拿到溫知故嘴邊給她嘗一口,溫知故別開頭說:“我不吃。”

“吃一口。”

“不吃甜的。”

“你夫君求你賞臉吃一口。”

溫知故別著頭彎了一下唇,笑了。這才轉頭回去吃了一口他遞過來的甜糕,然後又嫌棄又甜蜜地說:“甜死了,你怎麼老愛吃這個。”

紀敘白又把她咬了一口的甜糕拿回來,着她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舔了舔唇說:“你夫君這點嗜好了。”

溫知故把他推到了坐榻那邊,自己又回桌前倒了一杯熱水,垂着頭,雙眸彷彿被蒙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迷濛,看不清,但是卻還是抖顫着手指,打開了那包葯,面無形容地將藥粉倒進茶杯里。

紀敘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知故,你在吃什麼葯?”

溫知故輕輕垂着的眼睫毛微微一顫,張了張嘴,有些口乾舌燥地低聲說:“不是染了風寒嗎?”

紀敘白自己又推着輪椅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手怎麼涼涼的。”

“剛才出去吹風了吧。”溫知故垂着眸,根本不敢看他。

紀敘白一聽,更是愧疚:“對不起知故,下次你讓下人去買好了,不要自己出去了。”

溫知故低低地“嗯”了一聲。

“你快趁熱把葯喝了吧,晚點要是不見好,讓楚太醫過來看一看。”

溫知故有些恍惚地點了點頭,拿起桌那杯水,盯着它看了好半晌,緩緩地拿起來,快到嘴邊了,手指又止不住地抖顫。

紀敘白在她面前看着。

然後她要當著紀敘白的面前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

有那麼一瞬間,溫知故難過得要死,也不明白為什麼是自己要做這樣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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