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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半夏是在夜裡醒來的,她睜開眼睛,屋裡只點了一盞昏暗的燈盞,光霧朦朦朧朧的矇著她的視線,林半夏彷彿還半睡半醒着,從床上坐起來時,腦袋還有點昏沉。

她本來是想起來找水喝的,慢吞吞趿拉了鞋,起身,剛走到桌邊,餘光透過昏暗的燈,看到了門外隱隱約約立着個人影。

林半夏站在那好半晌,大概是剛醒來的緣故,意識還有些懵懂,眨了眨眸子,才想起來自己昏過去的事情,她抿着唇,慢慢地推開了門。

她站在門邊,看到何若槿跪在院里,他身上的盔袍還沒換。

何若槿挺高大一個人,即便是跪在地上,也依舊是不容忽視的氣場在那。

聽到開門聲,何若槿也抬眸看過來,看着她,沉默不語。

林半夏與他對視了片刻,垂着眉,走到他面前停下來,眼睫毛長長的遮住了她的眸光,她低頭說話,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綿軟溫和,但卻好像裹着薄薄的霜氣:“夫君,你起來。”

何若槿什麼也沒解釋,只是道:“你回屋睡覺去。”

林半夏默了默,似乎明白過來什麼,於是也沒再堅持,而是轉身往外走,她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走太快,但還是不想讓何若槿跪太久,便還是忍着胸口的不適,走向了何夫人何老爺的院子,她在院外敲門。

不知道是不是又不舒服起來了,她情緒突然波動得很大,很難受。

不多時,門開了,何夫人推開門走出來,又驚訝又擔心地看着林半夏,“半夏,你怎麼過來了?”

“娘,可不可以不要再讓夫君跪了?”林半夏一雙眸子沾着霧氣,眼睛慢慢爬上通紅,睫毛也掛了一點濕答答的水汽,鼻翼抽紅抽紅的,她手指拉了拉何夫人的衣袖,眼淚要掉不掉的,開口求道。

裡屋的何老爺聽到動靜也披衣走出來,一看到林半夏快哭了的模樣,更是擰起眉:“半夏,是不是若槿那小子又欺負你了?”

林半夏搖頭,“爹,我犯病是我自己的問題,跟夫君沒有關係,現在很晚了,外頭那麼冷,能不能讓夫君不要跪了?”

林半夏本該是做什麼都要慢悠悠才覺得舒服的人,可這會兒她卻很着急。

因為她一想到何若槿被她連累跪在院子里,而且還不知道跪了多久,她心裡就很難受。

“半夏,你知不知道”何老爺看到林半夏這個節骨眼上還要替何若槿說話,心疼得很,本想開口告訴她什麼,但話剛開了頭,何夫人便把他推到了身後去,伸手握住了林半夏的小手,輕輕拍了拍說,“好好好,半夏,聽你的,不讓他跪了,半夏你別急好嗎?”

何夫人再三跟林半夏保證了不讓何若槿跪了,又親自拉着何老爺一起過去,准許何若槿起來了,林半夏這才有了底氣,過去攙扶何若槿,聲音低軟地說:“夫君,爹娘說不用跪了。”

何若槿神色複雜地看了看她,欲言又止,但在身後的爹娘眼神警告下,到底還是什麼也沒說,任由林半夏將他攙扶起來。

“夜裡風大,若槿你也別讓半夏在這兒吹風了,快扶半夏回屋歇着,有什麼事等明日再說。”

何夫人順着情勢說道,一邊推了推何老爺的手,何老爺自然是明白夫人的心思,面色凝重地點了頭,又皺了皺眉提醒道,“若槿你好好陪着半夏,別忘了半夏現在生着病呢。”

最後,何夫人和何老爺走了,林半夏則挽着何若槿進了屋。

何若槿推開她的手,“你去坐着。”

林半夏把手收回來,卻沒有去坐着,而是進了裡屋,去衣櫃找了身衣衫出來,“夫君,你先換身衣服。”

何若槿看了看她,只得從她手裡接過那身衣衫,進去更衣了。

不多時,他換好衣服出來,卻沒看到林半夏人,何若槿皺起眉,剛想出去找人,但剛到門邊,便看到林半夏從婢女手裡端了膳食進來

林半夏一樣一樣小心地放在桌上,然後轉身,垂眼道:“夫君,你吃點東西吧。”

她還惦記着他沒用膳。

何若槿一言不發地盯着她片刻,平靜開口道:“林半夏,你不需要什麼都為我想,這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林半夏下意識往桌後挪了小半步,眼睫微顫,喉嚨好像被什麼卡住了,過了好一會才能開口說出聲來,她亦是平平緩緩的語調:“我想對夫君好,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想過要回報,但是,不一定要回報”林半夏說完,似乎連自己都聽不下去了,只好道,“夫君不想吃,就不吃吧。”

她說著,又一聲不作伸手去把一盤一盤的膳食收起來,但收了沒一會,纖細的手腕被何若槿按住了。

林半夏很不舒服,掙扎了一下,把手從他手裡抽出來。

何若槿在桌前坐了下來,把她收起來的膳食又放回桌上,淡道:“我自己用膳就好,你去睡吧。”

林半夏輕輕地頷了首,什麼也沒說就回裡屋去了。

她怕一會跟何若槿躺在一張床榻上,又會忍不住想到那些讓她不舒服的事情,因此不得不取了新的床被和睡枕在偌大的坐榻上鋪了床,躺下來,方才覺得心安一些。

她知道,眼下何若槿一定更恨她了,覺得她利用了何夫人何老爺,讓何家的人都站在她這邊,替她打抱不平。

而他現在還要委屈自己跟她睡在一起。

林半夏為了不讓他太難受,所以必須要跟他分開睡。

至少這樣,對兩個人都好一點。

但是,等何若槿用了膳回到裡屋後,看到林半夏自己卷着一床被子躺在坐榻上,頓時就皺起了眉,走過去,把蒙在她腦袋上的被子往下一拉,林半夏的小半張臉露了出來。

何若槿看着她,嘴唇微動,沉聲道:“誰讓你在這睡了?”

林半夏垂眉說,“這樣挺好的。”

何若槿沉默了片刻,一聲不作地在榻邊坐了下來,靜靜道:“我看不出來這樣哪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