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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對於王用汲來說,文華殿大學士的實際作用並不多,他還是乾著他的稅務司的事情,但是地位卻不可同日而語。

就像後世,掛政治局委員的shūjì和不掛政治局委員的shūjì,根本就是兩碼事。

朱翊鈞也能理解王用汲心中的激動,靜靜的等待着他平復,然後才開口說道:“這一次朕倒是有一件要緊的事情交給愛卿去做。”

“臣願為陛下效勞!”王用汲連忙躬身說道。

剛剛lǐngqǔ了厚賞,自然是要做事情的,王用汲一點都不奇怪。

“朕準備在京城西郊營建皇族城,這件事情想必愛卿也是知道的吧?”朱翊鈞看着王用汲,然後直接開口說道:“此事與此有關。”

這件事情王用汲怎麼可能不知道,連忙點頭說道:“臣知道。”

朝廷開藩禁是大方略,大家都知道這是大事情,也知道這是大功勞,只不過沒人願意摻和罷了,畢竟那些藩王勛貴,沒一個好惹的。

“這就好!”朱翊鈞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朕前些日子派人探查,西郊之地,已然被侵佔的差不多了。”

京城的西郊,王用汲是知道的,那裡是京城的好地方,那裡的有山有水,原本是荒僻之地,但是卻是風景秀麗之所在。

有專門給皇家供水的玉泉山,還有香山,絕對的好地方。

原本那裡到不為勛貴看重,畢竟這些年的大家的日子也都不好過,但是卻為寺廟所重。元世祖忽必烈在這裡建成昭化寺,英宗年間,建有上下華嚴寺等。

大小寺廟很多,可以說是京城香火繁盛之地。

這些年勛貴勛戚的日子好過了,加上各地官商匯聚京城,這些人喜歡園林,西郊這樣的風景秀麗之地自然就成了這些人眼中的香餑餑。

於是大家就開始圈地建園子,整個西郊開始園林遍地。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前武清伯李偉所建造的清華園,為人稱道,建成之後便被譽為京城第一名圓,佔地極廣,加之捨得花銀子,修建的富麗堂皇。

原本王用汲在得知皇上要在西郊建造皇族城,他就知道皇上是看這些人不順眼了。現在聽皇上這麼說,王用汲就知道,西郊這些人怕是要倒霉。

作為天子近臣,王用汲對自己家的這位天子,那是知之甚深。

對古玩財寶看得不重,平日里生活也是非常簡樸,但是這位皇爺卻是非常的小心眼。從來都是我沒有的,你居然都有了?

皇上吃飯一頓飯都是四菜一湯,後宮之人也都是有規制。

現在皇上都沒說在西郊建一個園子,你們這群人居然敢在那裡圈地建園子?簡直罪大惡極。在王用汲看來,自己家的這位天子,這是犯了紅眼病了。

可是他不敢說,只能在心裏面想一想。

朱翊鈞可不知道自己的這位近臣居然這麼想自己,不然一定把他拖下去砍了,我紅眼病都被你看出來了,還怎麼混?

西郊之地,聽着不起眼,可是你聽聽地名,玉泉山和香山就不說了,那裡後世可是著名的頤和園,是海淀區和石景山區還有丰台區。

放在後世,那裡什麼地價,什麼房價,現在居然被這些尸位素餐之人給強佔了,這能忍?絕對不能忍,必須得收拾。

在得知西郊的情況之後,朱翊鈞就知道這波穩了。

自己在西郊建cbd初期投入,有人給自己出錢了。

看了一眼王用汲,朱翊鈞直接說道:“朕準備成立一個西郊皇城籌建司,是一個臨時衙門,由愛卿領銜,調順天府、戶部以及都察院等衙門的人手配合。”

“徹查西郊佔地之事,凡是違法搭建。”說到這裡,朱翊鈞停頓了一下,想了想,這才換了一個王用汲聽得懂的名詞解釋道:“凡是私建莊園寺廟,全都要處理。”

“朝廷有法度,但凡開荒屯墾之田,朝廷給予地契,但是那是屯墾之荒地,是讓他們種莊稼的,誰讓他們建造莊園的?”

“徹查西郊所有田地山川,登記在冊,開墾之田地,沒有地契的,給予地契。”

“在土地之上建造莊園的,全都按照建造用地論處,西郊土地實行土地分類制度。耕地之上不可建造莊園,已經建造,除了交納一筆罰款之外,還要交納一筆建造用地的購買錢。”

“不交錢的,所有莊園全部罰沒,無論是誰,你可以先從武清伯府下手。”

王用汲聽的汗都要下來了,皇上這太狠了,看來西郊那些人真的把皇上cìjī的不輕啊!這哪是紅眼病,這心都紅了。

至於什麼開墾荒地給予地契,這只能是說說。

前一次清查田地,官紳一體納糧,那田地都登記過了,哪裡還有什麼開墾荒地所得之田,皇上這就是給他們扣帽子。

占田地建造莊園,縱情聲色,必然為世人所不齒。

這種行徑,簡直令人髮指,這是佔領yúlùn高地,為後面的政策打掩護啊!

後面收錢的行為,簡直與搶劫無異,偏偏皇上還能說出道理來,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難道是說說的?

從武清伯府開刀,那就是做給別人看的。

雖然武清伯李偉死了,可是李太后還活着,直接從皇太后的娘家人開刀,對着自己的舅舅砍,皇上這就是在彰顯自己決心。

我連舅舅家都收拾了,你們誰還敢躥騰?

“對了,凡是官宦之家的園子,讓法紀司和貪腐司查查,咱們大明的官員已經殷實到這種地步了?居然能在西郊建園子了,朕還沒個避暑山莊。”

王用汲一聽這話,頓時就是一縮脖子,你看,我就說皇上紅眼病犯了吧!

心裏面琢磨着,王用汲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得讓人在西郊給皇上修一個園子。皇上肯定想要,可是嘴上卻不能說,身體很誠實,但是嘴硬,自己得給皇上找個台階下。

想了半天,王用汲眼睛一亮,有了。

“陛下,臣覺得應該在西郊建一座行宮。”王用汲一臉嚴肅認真的說道:“西郊皇城,安置的乃是藩王宗室,陛下乃皇族之長,當然也應再此有居所。”

“同宗聯誼,彰顯親厚,宮中氣氛太過肅穆,臣以為不合適。”

“在西郊皇族之城建造一座行宮,臣以為極為妥當,可彰顯陛下親愛藩王宗室,不使其感覺冷落,是以臣面陳陛下,當在西郊建造一座行宮。”

朱翊鈞詫異看着王用汲,實在是沒想到王用汲還有這一面。

不過看到王用汲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倒是讓朱翊鈞有了深深的感觸,這個世界上只要找,肯定能夠找到正當理由。

王用汲的這個正當理由找的是真好,這拿出去都沒人敢反對。

誰反對,直接上去就是一句“你欲離間天家親情乎”,這個大帽子沒人敢戴。是否真的修一個園子,朱翊鈞還真是挺遲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