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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鈞見到兩個人如此模樣,笑着說道:“朕準備讓王家屏愛卿掌法紀司事,嚴查官員貪腐問題。”

雖然是讓王家屏掌法紀司事,可是下面辦事的人,朱翊鈞準備在調一批內廠的人過去。風聞奏事是靠不住的,文官之中又沒有一個像樣的監督機構。

東廠和錦衣衛雖然是做這個的,可是他們更多貫徹的是皇帝的旨意,是皇帝對抗文官的武器,他們的立場就是歪的。以不正確的制度是做不出來正確的事情的,這一點朱翊鈞很清楚。

事實上在錦衣衛墮落了之後,朱翊鈞已經不太想用他們了,打破舊有的,建立全新的才是王道。舊有的無論怎麼修改,它從根本制度上就是爛的。

刮骨療毒不如直接換一個新的骨頭,事實上廢除錦衣衛已經在朱翊鈞的計劃之內了。

等到法紀司鋪開,輔以內廠,錦衣衛基本上也沒什麼大用了。在渡過這特殊階段之後,內廠的職責也要轉變,朱翊鈞對內廠的定位是國安。

法紀司是紀委,刑事司法的建立也要進行,只不過那個要放在後面了。

朱翊鈞也不是沒想過開創一套全新的制度,只不過以他的才智和這個時代的思維,難度太大,還不如想辦法將後世的機構與這一世的融合。

那可是無數仁人志士的智慧結晶,相輔相成才可以。

王篆和王家屏一頭霧水的離開了皇宮,他們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因為他們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了。法紀司,這個衙門讓王篆和王家屏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東廠和錦衣衛。

在遠一點則是青史留名的那些酷吏,他們掀起了無數的大案,砍了無數的人頭。

回到都察院,兩個人還沒喘口氣,下面的人就來報了,都察院有新人來報道。

王篆和王家屏都是一愣,有新人來?沒聽說最近有新人過來啊!不過對方點名要見自己兩個人,拿着的還是內閣的行文,那就不能不見了。

時間不長,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到王篆和王家屏,來人笑着拱手道:“下官齊斐見過兩位大人!”

兩個人都沒說話,而是上下打量這個齊斐,這個人很面生,根本就沒見過。不過兩個都沒有動聲色,王篆直接開口說道:“免禮吧!”

齊斐站起身子,恭敬的道:“這是下官的行文,請兩位大人過目。”說著齊斐就把一份條陳承給了王篆。

王篆在看齊斐文書的時候,王家屏則是在打量着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齊斐。看他身上穿着的官服五品文官的官服,但是看他的動作,身上的斯文氣可不多。

齊斐身上的斯文氣當然不多,因為他才穿上文官的官服沒多久。

這位齊斐其實就是內廠的人,是原本山東內廠的負責人,也就是齊大。因為山東徹查白蓮教的事情有功,他就被安排進了法紀司,成為了法紀司的一員。

齊斐表面上的身份是山東濟南人,萬曆八年進士。

只不過中了進士之後,齊斐就回家去守喪了,然後就一直沒有被任用,事實上這也是內務府的安排。齊斐也是內務府之中,為數不多的幾個進士。

皇帝幫人作弊考進士,難度其實並不大,畢竟皇帝提前知道考題是很正常的,可是朱翊鈞不能那麼干。

內廠的人文化水平不高,加之日常訓練也很少,想考上很困難。齊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然也不會被任命為內廠在山東的負責人。

在山東立下大功之後,齊斐終於完成了自己的轉變。

在齊斐給王篆的條陳上,詳細的記錄了齊斐的資料,很詳細,看不出一點破綻。唯一能看出破綻的就是齊斐的啟用顯的很突兀,而且還直接進入了法紀司。

王篆和王家屏又不是傻子,如果不明白這個人是皇上夾帶之中的人,那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將手中的條陳遞給了王家屏,王篆開口問道:“文書上說你是法紀司員外郎,你可知道這法紀司是做什麼的?”

按照大明的官職,司一級的主官是郎中,法紀司也是如此,但是皇上是讓王家屏掌管法紀司,顯然這是高配,代表着皇上對法紀司的看中。

員外郎雖然是副官,可是在法紀司明顯就是辦事官。

齊斐倒是準備充足,躬身道:“既然大人詢問,那下官就班門弄斧了!”

說完客氣話之後,齊斐開始說起了法紀司的作用和目的,從風聞奏事的優缺點開始說起,然後說道法紀司的調查和逮捕權,後面則是說道了員外郎和郎中的責任。

王篆和王家屏默然,他們知道的都不如齊斐詳細。

在齊斐講解了一番之後,王篆和王家屏居然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很不好。等到齊斐說完,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面色都很凝重。

“按照你的說法,我們法紀司是專司糾察百官的?”王家屏看着齊斐,不動聲色的問道。

齊斐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法紀司的下面的人可以通過風聞來確定官員有不法事,陳奏給郎中,然後由郎中決定是否立案調查,如果立案調查,那就派人手進行取證。”

“一旦確認了這名官員有不法事,那麼就可以進行逮捕。”

王家屏點了點頭,他忽然覺得這個法紀司好像有點搞頭,比起自己想的可是好太多了。

王篆比王家屏想得多,他在南京就是在都察院乾的,他深知這裡面亂七八糟的事情,尤其是風聞奏事。這個法紀司顯然是皇上不滿風聞奏事之權了,權衡着利弊,王篆一時間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了。

“為了防止疏漏,法紀司是有密奏權的,如果牽扯的官員職位過高,位置過重,那就需要可以繞過內閣,密奏給陛下。”

齊斐再一次補充了一句,他這些日子就熟悉法紀司的制度了。

王家屏和王篆對視了一眼,心裏面明悟,這個法紀司看起來這個齊斐剛像是做主的人。皇上將法紀司放在都察院,看起來更像是藉由都察院的名聲。

“兩位大人,這是關於法紀司的條陳和制度,請兩位大人過目。”

齊斐又從懷裡面拿出了一本冊子,恭敬的遞給了兩個人。

事實上這本冊子齊斐可以早拿出來的,他剛剛說的那些東西,冊子上面都有。之所以選擇不拿出來,主要是為了不被輕視,確立自己在法紀司的地位。

對王篆和王家屏來說,自己是一個外來者,那怕自己是皇帝夾帶裡面的人,他們也未見得會給面子。有了前面的事情,兩個人自然就不敢這麼做了。

接過冊子,王篆和王家屏對視了一眼,然後對齊斐說道:“本官需要詳細的研讀一下,沒什麼事情你就先退下啊!”

“下官告退!”齊斐答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齊斐離開,王篆和王家屏像是苦笑,就知道都察院的官沒那麼好當,現在一看果然如此。這個法紀司擺明了就是抓官員的,名聲肯定臭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