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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晚自習回家的時候,白童從北門口經過。

現在,經過這兒,她已經不再害怕。

有了路燈,身後不遠處有王國進,前兩天,還有部隊在這兒訓練。

潛藏在心裡兩世的陰影,不知不覺中被消去。

只是,從路燈亮起的那一天起,藍胤帶着他的那隻小部隊就沒有在這兒訓練了,白童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

雖然她跟藍胤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可聽着藍胤那鏗鏘有力令人聽着都忍不住熱血沸騰的口號聲,她也會小小的激動一把。

第二天周末,白童記掛着爺爺酒壺中的酒,差不多快完了。

她翻出自己好不容易攢下的一些零用錢,提了酒壺,去小酒坊給爺爺打酒。

子欲養而親不在,經過上一世的悲痛,白童只想在爺爺有生之年,好好孝敬爺爺。

拎着酒壺回去,隔得老遠,就聽得黃桷樹下傳來一陣吵鬧聲:“你還要不要臉?居然悔棋?”

“我悔一次棋就叫不要臉?”

“對,下棋不悔真君子,你悔棋,當然是不要臉。”

“那你上次,不是一樣悔了的?我沒說你不要臉?”

“我就悔過一次,你已經連着悔過兩次了……”

白童看見她的爺爺跟明爺爺在黃桷樹下的石桌子邊,叉腰爭得個臉紅耳赤。

白童心下看着好笑又好氣,這下個棋,居然這麼臉紅脖子粗了?

“爺爺。”白童快步走過去。

白培德見得白童來了,拉着白童的手道:“童童,你來得正好,替爺爺評評理。有他這樣的人嗎?居然悔棋。”

白童還沒說什麼,明爺爺已經不高興了,將棋往棋盤上一擱:“她是你孫女,她幫着你是正常的,我也要找我孫女去,我孫女也會幫我評理。”

白童無奈的看着自己爺爺,眼神瞅了明爺爺一眼,又指指自己的腦袋。

這意思,很明了,就是問爺爺,明爺爺的腦子,有不有清醒。

白培德嘆氣:“感覺他跟我下象棋什麼的,腦子倒是清醒得很,可別的,一提起,依舊是糊塗著。除了找孫女,別的什麼也不記得。”

這一提,旁邊的明爺爺倒象提起傷心事,老淚縱橫:“我的孫女啊,爺爺沒本事,居然將你搞丟了,這麼多年,爺爺都沒找着你啊。”

見他哭得傷心,白童沒辦法,只好哄着他:“明爺爺,不哭啊,剛才我爺爺還說你下棋很厲害的呢。”

可明爺爺卻是背過身,繼續擦着眼淚。

這果真是老小孩,越老越象小孩了。

白童再度好脾氣的哄着他:“明爺爺,你看,我給你們帶什麼來了?我可是剛剛去打的高粱酒哦,你不想喝喝?”

這勉強,將明爺爺給哄住了。

他住了哭,道:“光有酒不行,得有下酒菜。”

“好,我給你們準備下酒菜。”白童說。

“一定得有那個什麼葫豆,酥酥脆脆,又辣又麻又甜的,很好吃。”明爺爺繼續提着要求。

“好。”白童再度應了一聲。

答應了這話,她才將石桌上的象棋,給兩老收起,扶着兩老回去。

白培德看着白童,也有些奇怪自己的小孫女。

他的小孫女脾氣好,老實本份,這一些,他是一慣知曉,可剛才,看着白童耐着性子願意哄着明老頭,他才感覺,似乎他這去省城半年回來,白童可是變了許多。

以前的白童,心眼實在,但就是有些木訥嘴笨,哪會這麼哄着別人開心高興。

他哪會知曉,白童在明老的身上,是彷彿看見上一世的他。

幾人回到白培德的老屋,白童去取下酒菜,柜子中一看,呵,兩老還真能吃,明明前幾天,她記得還有一大包的花生米和怪味葫豆,現在都沒有了。

“乖孫女,跟我再做怪味葫豆吃吃唄。那怪味葫豆下酒,爽得很。”明爺爺跟着白培德一樣叫着她,嚷着要吃怪味葫豆。

白童的大伯媽朱淑芬此刻剛剛走進來。

大伯媽朱淑芬是個肥肥胖胖的五十齣頭的村婦,一看就是有些勞力的人。

見得明老頭這個來厲不明的老頭依舊還在這兒,身上穿的還是老爺子白培德的中山服,還要白童做什麼給他吃,頓時有種火冒三丈的感覺。

這是真的賴在這兒騙吃騙喝?

朱淑芬上前,直接就叉腰問道:“喂,老頭,我問你,你家究竟是哪兒的人?你還不回去?故意裝作不知曉住哪兒,好在這兒混吃混喝?”

白培德聽着這話,頓時臉一板:“人家住哪兒,關你什麼事?他吃你的了?喝你的了?由得你在這兒指手劃腳。”

朱淑芬不岔的道:“你有錢給外人吃吃喝喝,怎麼不管管你的孫子的事?現在你孫子要買車,都還差錢,你不幫一把?”

她今天來,就是想找白培德說說,想白培德給點錢,給她的大兒子買個小貨車。

誰讓老爺子每個月都有一筆不小的退休工資,而且每個月,都有不少的勞保品,醫藥費什麼的,也全是單位報銷。

白培德聽着這話,冷笑起來:“你記到,當初嚷着要分家的可是你,這家,早就分了一二十年,我憑什麼,還要來管他買不買車的事?”

“憑什麼不來要?白利民不是你的孫子?你憑什麼稀奇白童,就不管白利民?”朱淑芬撒潑:“大家都知道你偏袒老幺,你的班,讓老幺頂了就算了,你的一點工資,顧着白童也就算了,現在,連外人都可以來家中混吃混喝,白利民當著你的孫子,你居然不管他?”

這一說,白培德更是冷笑不停:“你這會兒來說白利民是我孫子了?當年,我才從西山農場放出來,是你教他堵着門,不許我進你家的門吧?他現在,也快結婚了吧?他這二十多歲了,你平時教着他,什麼都不管我們,我這個當爺爺的,沒抽過他一根煙,也沒喝過他一口酒,現在要我出錢買車的時候,就記得是我孫子了?”

朱淑芬純粹是聽不進這些話,揮着肥胖的大手,道:“不就是要抽煙嗎?喝酒是吧?我讓白利民現在就去給你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