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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亭和父親的談話,讓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把想法和陳天宇等人溝通後,陳天宇頗為贊同,大家都認為現在情況緊急,要儘快搜集更多的物證和人證,不論李福齊在這件事中扮演着怎樣的角色,至少他是個非常關鍵的人物。

而在此之前,他們幾乎忽略了李福齊的存在,這實在是個極大的失誤。

萬永坤自告奮勇地道:“從今天開始,我會把李福齊盯死,倘若他是真兇,那我可以保證,他絕不能再對任何人下手。”

沈明月開了個玩笑:“你是不是連他洗澡都盯着?要不你搬過去村部跟他一起睡得了……”

“丫頭片子,真是口無遮攔你!”萬永坤氣道。

沈明月嘻嘻一笑:“你自己說的嘛,要盯死,怎麼盯死?如果你只是採取跟蹤的辦法,李福齊那麼精明的人,不發現才怪。”

“呃,話糙理不糙,你這提議或許可行呢。”萬永坤倒也大方,他望向陳天宇,“四哥,你看我要不真搬過去?”

沒想到陳天宇竟然搖搖頭:“你這樣做,無異於告訴他,我們開始懷疑他了,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凈聽明月胡說八道。”

沈明月滿臉不高興,卻沒說什麼,她也知道自己就是隨性而為。

劉紫辰笑道:“永坤,天宇早就說過,咱們是這裡的過客,遲早要走的,你忘啦?李福齊就算真的有什麼計劃,察覺咱們起疑,大可推遲所有計劃的實施,耐心等待我們離開李村,那豈不是徹底功敗垂成?”

“師傅,你的意見呢?不能讓我乾等着吧。”萬永坤不傻,但現在既然已經有線索指向李福齊,當然不能再掉以輕心,他只能諮詢李一亭。

李一亭一直在沉思,他現在還有些顧慮,如今,在他心裡還有一個沉甸甸的包袱,實在不便跟大家講,李福齊兩天前剛剛和自己一起接過守護魚腸劍的家族重責,就自導自演了一出“鬧劇”,他的用意到底是什麼呢?當真讓人莫測高深又雲里霧裡。

他的心裡其實有兩個疑問:如果福齊真的是蓄謀已久謀奪魚腸劍,那麼他現在這樣做就是有些急於求成,可這裡面有個天大的疑問,他為什麼要接二連三地殺人呢?假設說殺死三叔五叔是為了製造恐怖氣氛,利用五行天譴的傳說逼迫大伯就範,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為什麼還要對父親下手?於理不通。除非還有別的內情,或者有更大的陰謀,暫時沒有被北亭察覺。

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柏未璧,那出指揮眼鏡王蛇攻擊自己的騙局,他也不寒而慄。可自己看着福齊長大,可謂親如兄弟,他真的有這份心機嗎?

再想想福齊和父親的感情,說是情同父子不為過,福齊從小就父母雙亡,早把自己家當成他家了,說他想謀害父親,簡直不可思議,也違背倫理常情。

反過來想,倘若福齊純屬無辜,那麼這件事就更加撲朔迷離,假設他真的是在危難關頭救了自己父親,那他為什麼每次都距離兇案現場那麼近,按照有名的獵場原理,不懷疑他顯然違背科學。往好的方面考慮,難道說福齊發現了什麼,卻不自覺地把自己捲入其中?看福齊的表現,又不像是這種情況。

他相信每件案子必有其規律,卻也想不通其中的關竅。

所以他模稜兩可地回答道:“你搬過去監視福齊,也不是不可以……大家當真懷疑的話,就算把福齊先控制起來我也沒意見,畢竟人命關天,我們不能再有任何疏忽。還有,在實施這個方案之前,我建議再去牧圖村的石橋現場進行一次勘察,先確認一下是否真有人動過手腳,這樣穩妥一些……”

陳天宇似乎看穿了他的猶疑,聞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亭,你去勘察現場我沒意見,不過,現在採取任何目標明確的行動都還為時過早。”他頓了頓,“我倒是有個不成熟的直覺,整件事可能遠比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複雜很多。”

李一亭心中微微一顫,他感覺陳天宇似乎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四哥,我現在心裡有點亂。”他直言相告。

“我知道,所以咱們一定要沉住氣,不能被別人牽着鼻子走。”陳天宇緩緩道,“最好的方式仍舊是低調行事,至少從目前來看,你的父親已經暫時安全了,那麼我們大可不必自亂陣腳。局面還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他沒等其它人說話,果斷地道:“所以,咱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守株待兔。”

“但凡連環凶殺案,兇手不達成目的,絕不會輕易罷手,這就給了我們足夠的機會。只要我們鎖定所有的嫌疑人,兇手遲早是要原形畢露的……即便他隱藏再深,也不可能毫無破綻,而我們,就是要在兇手行動的過程中,人贓並獲、爭取鐵證如山。”

李一亭點點頭:“是這個理……但你的具體打算是?”

“你這邊,還是抓緊時間取證為主,調查石橋確實是個好主意,畢竟剛剛出事不久,痕迹還未消失。至於李福齊那邊,我覺得安排誰都不合適,但你別忘了咱們還有個幫手……”陳天宇停頓了一下。

李一亭眼前一亮,欣喜道:“你說的是秋西?”

“沒錯,秋西是官方身份,他本來就和村幹部有所接觸,那麼讓他搬進隊部辦公,合情合理,同時也能順便監視李福齊的一舉一動,至少可以起到震懾作用,防止李福齊為所欲為。畢竟,保護村民的人身安全比偵破案情更加緊迫。”

“嗯,有道理。”李一亭表示贊同。

萬永坤急道:“那我做什麼?”

“永坤,你剛才提到要形影不離地跟蹤李福齊,倒是提醒了我,所以我要利用你的特長,去跟蹤另外一個人,這個人或許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他見萬永坤一副茫然的樣子,笑了笑:“還記得有個不太起眼的人,一直在我們的視線中,卻常常讓人無視嗎?”

他提示道:“這個人經常往山裡跑,據說身手了得,卻沒人知道他整天在幹些什麼……”

曠梭先猜到了:“是啞子!”

“沒錯,奇人必有奇怪之處,而且他既跟盜竊案有關,又跟李丘茂有所交集,我們不能完全忽視他的存在。”他感慨地說,“咱們參與刑偵這麼多年,不難發現,兇手往往都是最不起眼的,這回恐怕也不例外。你們想啊,能夠輕易殺死李起文和李丘茂,必定有些本領,我們不應該排除團伙作案的可能性。”

“換句話說,兇手很可能並非單打獨鬥,至少會有幫手。”

萬永坤意會地道:“有道理,四哥,這件事放心交給我吧,一定能給你查個水落石出。進山是我強項,比應付李福齊那種知識分子容易多了。”他還不忘自嘲一下。

“在山裡,能夠與你永坤過招的,恐怕還沒出生呢。不過監視過程中,一要隱蔽行藏,第二更要注意自身安全,我總覺得啞子不太簡單。”

“放心吧,四哥。”萬永坤拍了拍胸脯。

陳天宇轉向曠梭:“九道,雖然你在李福齊身上發現了相同的紐扣,但仍舊不能作為排他性證據,除非你能證實整個落水村絕對不可能再有相同的紐扣出現……”

曠梭一點就透:“我明白,排查物證的工作,我還會繼續。”

“這件事很辛苦,你就多多費心了。排查物證的同時,還要留意關注一下那伙盜伐紅豆杉的竊賊,看看他們近期在忙些什麼。對了,那個叫荀溪的神棍,你要特別盯緊些,但凡有任何異動,要立即反饋。”

“好。”

李一亭笑道:“當年我在刑警部門工作,最怕的就是走訪和蹲守,九道,你這回可有苦頭吃了。”

曠梭輕鬆地道:“我正好練練眼力,沒事。”

沈明月在旁急道:“四哥,你不會又把我和紫辰姐落在家裡吧?現在案子這麼緊急,我們好歹做點事呀。”

“瞧你那猴急樣,我這不還沒安排到你們這嘛。”陳天宇望着劉紫辰,慎重地道,“紫辰,本來我真不想讓你們兩個女孩子趟這鍋渾水,不過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有些事光靠我們這些大男人辦不成,一言成讖啊。”

劉紫辰冰雪聰明,她笑道:“想讓我和明月跟村裡的女人們接觸接觸?”她不等陳天宇回答,便道:“沒問題。”

陳天宇訕笑道:“都說女人天生藏不住秘密,或許是最大的普世真理。”

“嗬,會不會說話你?”劉紫辰啐道。

沈明月也附和道:“真是的,說話這麼難聽,別忘了我們倆也是女的。”

陳天宇尷尬地笑了笑,但隨即便說:“不管怎樣,是時候把偵查工作全範圍鋪開了。”他想了想,又道,“至於我,看來是有必要會一會某個重要人物了……”

李一亭顯然猜到了他的目標,但他只是輕嘆一聲,沒有吭氣。

李起泗是他的大伯,也是他從小最尊敬的人。

這個人知道李村幾乎所有的事,甚至可能了解凶殺案的前因後果,但要撬開這個人的嘴,簡直比登天還難。

“四哥,但願你馬到功成!”李一亭糾結地拍拍陳天宇的肩膀。

兩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