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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采霞的眼睛看不見,但她卻能聽到而且準確分辨出羅注源的腳步聲。

羅注源當然清楚這一點,聞言連忙走進住艙,清咳一聲道:“凌采霞,我在這裡,有什麼事想要反映嗎?”他使用了非常正式的術語。

“你也是警察?”凌采霞可不傻,她的判斷力顯然更加敏銳。

羅注源淡淡地道:“是的,你猜對了。”

“噫……”凌采霞的嘆息跟蚊子似的,但卻恰好能讓羅注源察覺到。

“那,我想單獨和你談談。”

跟着查房的特警隊長主動望了羅注源一眼,看樣子他沒打算離開,雖然羅注源同時出示了古天明以及北亭的兩個證件,他作為重點監控區負責人,仍舊不可能答應如此特殊的要求,萬一出了事誰負責?

羅注源若無其事地道:“沒這個必要。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在這裡說,沒有上級批准,按規定不允許與嫌犯單獨會面。”

“噢。”凌采霞明白過來,“那也行。”

羅注源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現在事情還沒查明,你如果能主動提供線索,我們完全可以認為是立功表現。”他這是在暗示凌采霞,還有脫困的機會。

凌采霞抿着嘴凝神屏氣,感受着屋裡兩個人的呼吸變化,她大概有了些主意。

“額……你想知道九尾狐里真正都有誰嗎?”凌采霞開口就爆猛料,她知道機會只有一次,時間也不太多了。

羅注源的呼吸沉重起來,他確實很期待這個答案。

“請說。”他緩緩道,“希望你不要有所隱瞞,坦白從寬。”

“嗯。”凌采霞伸手撩了撩散亂的頭髮,“九尾狐首領的確是我的父親凌肖渡,人送外號青狐,九叔也的確是慈悲狐段本根。”

“這個我已經知情了。”羅注源淡淡地道。

凌采霞搖搖頭:“但你並不知道,他們倆已經退隱多年,九叔的地位名存實亡,我父親更是從來不插手內部事務。”

羅注源打斷他:“這個等靠岸後自然會水落石出,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倘若他們真是被冤枉的,那麼法律一定會給他們公平的交待。”

“但願如此。”凌采霞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那其它人的情況你還想知道嗎?”

羅注源斬釘截鐵地道:“想,而且越驚喜越好。”

凌采霞心有靈犀地道:“這麼說,你懷疑現在關押的八個人,並不完全是組織成員?……你真聰明!”

這話其實是說給一旁的特警隊長說的,果然,隊長的臉上露出了好奇。

羅注源趁熱打鐵地道:“這可真是個意外收穫,請說得詳細一點。”

“好。”凌采霞想了想,“九尾狐雖然的確有九個人,但大部分成員都不在這裡,因為這九個人我從小就認識。”

“暗夜狐薛追是我四叔,他雖然看上去沉默寡言,但其實是個熱心腸,而且對我爸爸忠心耿耿,幾乎言聽計從;六叔索溟個性乖張,看上去放蕩不羈,其實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他表面上的玩世不恭,只不過是心懷憤懣的掩飾而已。”

“血狐為什麼會心懷憤懣?”羅注源問。

“因為六嬸,也就是他的妻子死於一場橫禍,法律最終也沒有給出公平的裁決,所以六叔始終心懷不滿。”

羅注源故意道:“就因為這個原因,他想報復社會?”

“應該是有過這種想法,不過被我父親嚴厲制止了。”凌采霞不慌不忙地道。

“是嗎?你父親倒是有本事。”羅注源不想多耽誤時間,“那其它人呢?”

凌采霞非常肯定地道:“沒有其它成員在場了。”

羅注源搖搖頭:“不對,你沒有說實話。”

“什麼?”凌采霞疑惑地道,“關押的八個人里,我只認識這四個,其它人都很陌生,我絕對沒有撒謊。”

羅注源提醒道:“那還沒有被關押的呢?”

“噢!……”凌采霞恍然大悟,“你是說二叔朱易,和五姐韋綃宜,他們兩個我當然也是認識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羅注源詫異道:“他們出賣了你爸爸,你還願意叫他們二叔五姐嗎?”

凌采霞微微一愣,半天才道:“不管怎樣,他們都是看着我長大的。我想這可能是個誤會吧……如果真相水落石出,大家還是能重歸於好的。”

“誤會?”羅注源無言以對,他差點脫口而出:殺人如麻的角色,怎麼能用誤會兩個字解釋?

“呃……”他差點被凌采霞的天真所打敗,幾次欲言又止,“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希望你用心回答,千萬別騙我。”

凌采霞似乎也感覺到他呼吸的沉重,連忙點點頭:“嗯。”

“那麼……七色狐呢?”羅注源終於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也是最不願意麵對的事,他真怕對方一口承認下來。

誰知凌采霞平靜如故:“我不是七色狐,七色狐另有其人!”

羅注源心中暗喜,卻故意大聲地道:“你還想混淆視聽,自欺欺人嗎?密報名單上明明寫着你的名字,你怎麼解釋?”

“名單有可能是錯誤的,或者說被篡改了。”凌采霞顯得有些激動,“再說,你親眼見過那份名單嗎?”

這無疑是一種暗示,羅注源心下一動,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嘴裡仍舊冷喝道:“不要胡說八道,名單不可能造假。”

凌采霞微微一笑:“你說名單不可能造假,那你知道七色狐的真實姓名嗎?”

“你說。”羅注源的手有些顫抖。

凌采霞一字一頓地道:“她叫凌佩兒,是我的親姐姐!”

艙里沉寂了片刻,許久後羅注源才道:“你有什麼證據?”

“我就是證據。”凌采霞臉若冰霜,大義凜然地道,“我懷疑這次的陰謀就是她一手策劃的,因為她要將我們一網打盡。”

“口說無憑,我沒法採信。”羅注源毫不退讓,“除非你拿出真憑實據來。”

凌采霞想了想,提示道:“我的脖子上掛着一根祖傳的項鏈,墜子正面刻着我的名字,背面刻着她的名字。”

“哦,給我看看。”羅注源欣喜地往前走,一隻有力的大手及時抓住了他的手腕,就如同鷹爪子一樣。

他詫異地回頭一看,正好看見特警隊長頗為關切的神情。

羅注源掙脫了控制,懇切地道:“隊長,你放心吧,這裡是天羅地網,她逃不了。”

特警隊長聞言點點頭,不再阻攔,他的目的只是稍加提醒。

不一會,羅注源果然從凌采霞的脖頸處找到一條纖細的鉑金項鏈,他對着燈光仔細看了看墜子,正面刻着“霞”字,背面刻着“佩”字。

“項鏈倒是真的,但這條項鏈只能證明你有一個姐妹,並不能說明更多問題。”羅注源非常理智地道。

凌采霞臉上露出些許無奈:“是的,它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不過只要能證明,我有這麼一個惡毒的姐姐,我覺得就足夠了。”

“惡毒?……好吧,這條項鏈先寄放在我這裡。”羅注源不容置疑地道。

凌采霞點點頭:“可以。倘若有朝一日,你找到我姐姐時就會發現,她也有同樣的一條項鏈,正面刻着佩,後面刻着霞。”

羅注源追問:“那凌佩兒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誰也不清楚她的行蹤。”凌采霞不假思索地道,“或許她就藏身在這艘船上呢。”

船上?一道電光閃過,羅注源突然想起了剛才在餐廳中無意的發現——

我擦,難道被殺的婦女竟然是凌佩兒!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