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寒靜靜的看着她。

這樣一個慣於隱忍的女子，看得他心裡總有種莫名的複雜。

他知道，自己的話對於她來說是一把刀子，甚至她心裡所有的傷，都是他親手刺上去的。

他也不想傷害她，可是他沒有別的辦法。

蘇顏沉默許久，才稍稍呼出口氣。

她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就不能再因為顧朝寒的三言兩語而改變。

想通後，霎時感覺沉重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沒事，這些我都會一一告訴他，如果他接受不了，我可以等，我相信他早晚會接受。”

她從未想過瞞沈遲崢什麼。

顧朝寒賜予她的這些傷，或許揭開的時候會很痛，但她相信不會痛一輩子，遲早會好起來。

男人唇角散漫的笑意緩緩凝固，眼中放肆的張揚也收回去。

他眸底漸次染上一抹冰冷的殺意，讓蘇顏有些不寒而慄。

“那，你是不在乎我把那些證據交上去了？”

“隨你吧。”她得不到，也不再強求。

正如顧朝寒所說，如果他想對付沈遲崢，根本不需要靠一盤錄像帶，所以這盤錄像帶在不在他手裡，都沒有區別。

就算他把錄像帶給了她又能怎樣？

顧朝寒那些陰暗卑鄙的手段，足以能夠拿來對付沈遲崢。

蘇顏將他撫在自己臉上的手拍開，她用了不小的力氣，男人的手背迅速紅了一片。

對他，她從未留情過半分。

“沈遲崢的命，你不想替他保住了嗎？”

“我當然想保住。”蘇顏從沙發上站起來，眼中，隱隱划過一抹寂寥，“但我沒有辦法與你對抗，如果你還想對付他，我也無能為力。”

“但是，”她繼續說下去，“如果你再殺他一次，那我這次，會和他一起死。”

那種痛不欲生的生離死別，她一生體會過一次就夠了，再也不要體會第二次。

“至於我們在一起的這一年，我也會如實跟他坦白。”說著，她頓了一下，然後嘴角漾開一抹苦澀的笑，“顧朝寒，說起來有件事我該謝謝你。”

“什麼？”

“我應該謝謝你，那次強暴我。”蘇顏回過頭，看着他，她靜靜的說下去，“不然孩子生下來，或許我跟他就真的回不去了。”

男人在一瞬間暴怒，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抬手指向門口，“滾——”

他怒火中燒的樣子清晰的倒映進她的眼底，蘇顏抿了抿唇，心裡竟閃過一絲痛意。

這話，多多少少有些違心。

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那個孩子的死亡上，如果時間能夠重來，她就算知道沈遲崢還活着，也未必能狠得下心不要那個孩子。

但是她現在，卻必須要這樣說。

她要讓他痛，她要讓他嘗試一下，這一年來她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蘇顏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顧朝寒劇烈喘息，他心裡難受的竟也生出幾分窒息的錯覺。

原來蘇顏遠比他想象中的要狠，原來她對他是真的沒有一絲感情。

原來……他失去孩子之後的痛不欲生，竟是對她和沈遲崢的一場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