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寒面對着她充滿憤恨的目光，心裡百味陳雜。

他說不清楚自己心裡到底是種什麼滋味，只是依稀覺得，有些害怕。

害怕，蘇顏真的以為是他開槍殺了沈遲崢。

更害怕，她在以後的日子裡將他視為不共戴天的仇人。

……

沈遲崢被送往醫院的路上，蘇顏一直寸步不離的守着。

送進急救室的時候，護士拉着她不讓她進去，她卻紅着眼大有一副要跟人拚命的樣子，誰阻止她她就跟誰急。

醫生和護士都沒了辦法，站在一旁看着失去理智的她，束手無措。

她緊緊握着沈遲崢的手不肯鬆開，嘴裡一直在喃喃自語的說著什麼。

聲音很小，說話又有些模糊，沒有幾個人能聽清楚。

她一會兒笑一會兒哭，好像瘋了一樣。

氣氛就這樣僵持着，也沒人敢上前勸阻。

最後，顧朝寒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強行將她帶走。

醫生和護士們去了這塊心事，開始處理後面的事情。

顧朝寒將她帶回家，然後在卧室安置好。

程勛看着他手腕上的傷口，小心翼翼的詢問，“顧少，您的傷口需不需要處理一下？”

他搖搖頭，“不用了，小傷。”

說完從卧室退出來，關上門，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程勛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客廳內的氣氛一度安靜。

顧朝寒抬着頭，望着上方的水晶吊燈，目光有些失神，暗黑的瞳孔一望無際，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半晌，他收回目光從茶几上摸過煙盒，抽出一根煙點上。

但卻沒有抽幾口，只是夾在指間，看着它一點點的燃燒過後化為灰燼。

他心裡隱隱有種預感，蘇顏，或許會因為這件事恨他一生。

她已經睡下了，他把她從醫院裡帶回來後，她的意識仍然不清醒，處於那種半瘋癲的狀態。

他叫了醫生過來，給她打了一劑鎮定劑，她這才睡過去。

細長的薄荷煙燃燒到一半，顧朝寒忽然出聲，語氣里滿是疲憊，“我不是說讓你把她帶回來嗎，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沈遲崢的辦公室門口？”

程勛站在沙發一旁，知道自己這次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錯誤。

如果不是他沒把蘇顏看好，事情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低着頭請罪，“對不起，蘇小姐說她要去商場買點東西，我想着反正人已經帶回來了，在闌城她也逃不開，就沒攔着她。”

沒想到，她竟然會去找沈遲崢。

如果他早能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蘇顏離開。

顧朝寒嘆了口氣，擺擺手，“算了，你先回去吧。”

這事，也怪不得他。

程勛微微頷首，應了一聲“是”，然後才轉身離開。

客廳內只剩下顧朝寒一個人，空空蕩蕩的，靜的他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到。

很明顯，這是沈遲崢設計的一齣戲。

他知道自己這次逃不過了，所以也沒指望着活着走出去，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把他給一起拉入了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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