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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河’擦着‘藍草大森林’的邊緣拐了個彎,轉而向東繼續奔流,依靠森林中豐富的物產,沿河北岸興建了幾座大型的城邦。

洛水轉彎的地方,水流減緩,沖刷出大片灘涂濕地。這些土地鬆軟低洼,又經常被河水淹沒,種不了魔糧,也築不得高牆。

但此處位於幾座大城的交匯之處,遠近的傭兵們進出‘藍草大森林’探險歷練,都喜歡在此處逗留。

他們會在髒亂的小酒館裡,叫上一杯渾濁的麥芽酒,大聲嬉笑着一坐就是半天,互相吹噓着自己的豐功偉績。或是在幾塊木板壘成的小旅店裡,睡上一宿安穩覺,然後補給些日常用品,繼續下一趟的冒險之旅。

這裡沒有強大的魔法師進行管理,漸漸地就成了附近方圓千里內,盜賊魔寇的天堂。在這片濕地中,一年四季都開着一種巴掌大小的粉色睡蓮,因此這裡也就有了個美麗的名字叫做‘蓮花鎮’。

初春時節的一個清晨,‘蓮花鎮’還有幾分寒冷,一些勤奮的傭兵,早早地就已經起來。他們背着行囊,鑽出簡易的旅店,在第一縷陽光的照耀下,走進大森林裡,去完成各自的任務。

小鎮中間的空地上,有一塊比較乾燥的小土坡,每天都有幾十個人早早地等在這裡。他們圍着厚厚的各種毛皮衣服,身前都放着一塊小木板,上邊寫着各種各樣的任務。

從周遭城鎮過來的傭兵團隊,有不少需要到這裡尋找臨時合作的夥伴,或者是自己領了任務又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執行,便來到這個土坡上把任務轉接出去。

這樣一轉手既可以賺取勞務差價,又能完成或是危險、或是瑣碎的任務,用以提高自己團隊的評定等級。年深日久,也催生了此地的一種專門倒賣任務的掮客,成為‘蓮花鎮’的一大特色。

這些長期在此地生活的人,大多是些沒有隊伍、沒有根基的個人傭兵,其中也不乏殺人越貨,坑蒙拐騙的通緝犯人。或者和王生一樣,是那種沒有身份,沒有傳承,所有魔法都是通過自己摸索修習的‘野生魔法師’。

從無名村莊走出來的王生,沿着‘洛水河’一路往東,走了好幾個月,沿途幾個城邦,因為他沒有當地的身份牌子,都不願意僱傭這個流浪的小孩。他又身無分文,只能在一些沒有魔獸的小樹林里,捕捉幾隻小動物為生。

後來他聽說‘蓮花鎮’是傭兵天堂,這裡不用身份牌子,也能過上好日子。王生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組織,便一路打聽着尋了過來。可是到了此地才知道,在這無法無天的地方,競爭更是殘酷。

剛到這裡的王生,本來還是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以為自己可以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可是當他看到滿滿一黑板的傭兵任務時,頓時傻了眼。

這上邊寫的任務要求千奇百怪,什麼‘三文火蛙’的舌頭,‘蘭花螃蟹’的前爪,還有‘獨眼夔牛’的犄角,這些東西王生聽都沒聽過,更不知道往哪裡去找。

傭兵的知識都是口耳相傳,沒有任何典籍可以參考。王生初來乍到,還長得個文文弱弱,一點也不像個傭兵的樣子,他在這裡瞎碰了好幾天,也沒幾個人願意搭理。

他在‘蓮花鎮’逛盪了七八天,一路上用獵物換來的幾枚銀幣很快就全花光了。這裡方圓十幾里出入的都是強壯的戰士和魔法師,個個都是狩獵能手,別說普通動物了,差點的魔獸都要不敢靠近。

窮極了的王生出去轉了很久,也沒找到任何獵物,所以在他來到‘蓮花鎮’的第二十天,又挨餓了。

在前世一直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王生,穿越之後運氣極度欠費,誰能想到華清學府的雙料博士,竟然會找不到工作,還要餓肚皮。

這天早上王生又像前往常一樣,很早就來到空地碰運氣,他挨着個的把這些信息板子又讀了個遍,依然沒找到他這個萌新能夠完成的任務。

天氣越來越陰沉了,幾滴雨水隨着一陣涼風灑了下來,場上傭兵們大多已經找到了目標,回去做準備了。沒找到合適任務的傭兵,也都三五成群的四散而去,一個個呼朋喚友的共邀去酒館買醉。

真是有錢男子漢,無錢漢子難,王生現在連今晚的旅店費都交不起了。他站在那裡咬了咬牙,走到一個羊頭獸人掮客身前,接下了他手中的一個報酬最低的長期收購任務。

這種長期收購任務,都很簡單,本來就是給傭兵團隊隨手接了,順路賺些零錢用的。但是王生沒有任何魔物知識,他挑了好幾天,只能選一個他大概能蒙出來樣子的魔物下手。

羊頭掮客的任務清單上寫的清楚,附近城邦的一個魔法家族,長期需要‘銀頂狐猴’的魔獸尾巴,收購價格是每根一枚金幣,隨時交付即可結算。

從名字看來,‘銀頂狐猴’應該是一種頭頂上長着銀毛的小型猴子,既然任務報酬給的這麼低,應該不難對付。只是不知道這玩意,平時生活在什麼地方,有什麼習性。

王生和羊頭掮客套了半天近乎,了解了‘銀頂狐猴’大概的情況。然後他用空間里僅剩的一隻野兔換了幾個饅頭,緊了緊褲帶,便獨自離開了小鎮子。

‘蓮花鎮’四周都是沼澤窪地,相隔不遠便是魔獸的天堂‘藍草大森林’。那裡的樹木全都高聳無比,從地平面陡然而起,彷彿一面左右看不到盡頭的城牆一般,突兀的橫在眼前。

森林內外有着明顯的地貌差別,彷彿是有什麼仙人,楞把兩幅畫卷拼在一起似得,十分詭異。

‘藍草大森林’的靈氣比外界濃厚很多,王生第一步邁進來的時候,就感覺渾身經脈一陣舒爽。在靈氣滋養之下,森林中的植物都非常巨大,頭頂上被各種各樣的樹葉枝杈,橫七豎八的茬了個嚴嚴實實,已經看不到一絲天空。森林底層的地面上因為常年不見陽光,十分的陰森潮濕,總是矇著一層淡淡的霧氣,讓人呼吸不暢。

這裡的植物生長很快,無論多少傭兵進出,也踩不出道路來。王生剛剛進入森林沒有幾步,就遇到個麻煩,面對着眼前齊腰深的雜草樹藤,他根本落不下腳。

原來花豹子的那把尖刀,早就丟在‘洛水河’中不知去向,他現在手無寸鐵,只得掰了一段樹枝,左右揮舞着撥開雜草,艱難的一步步前行。

羊頭掮客口中描述的‘銀頂狐猴’,和他想象的差不多,他還告訴王生,這種風系魔獸沒有明確的棲息地,只要在泉水邊等候,肯定就能遇到。

這條信息一點用也沒有,先不說王生沒有地圖定位的幫助,根本找不到泉水在什麼地方。就算是走運找到了泉水,他也萬萬不敢靠近,森林中的水源邊上,從來都是各種動物廝殺的戰場,這裡可是魔獸的世界,他獨自一個人哪裡敢去那種地方找死。

王生小心翼翼的在森林中搜尋了三四天,見到了各種奇奇怪怪的生物,可是始終沒有發現‘銀頂狐猴’的影子。每天夜裡他也不敢生火,只能爬到樹榦上啃冷饅頭,好在出發之前他在魔力空間的破缸里,裝了不少免費的清水,此時倒不用為了飲水發愁。

這一天清晨,王生還在樹杈上迷迷糊糊的打盹,猛然間就聽到從遠處傳來一陣巨大的喧囂,平日寂靜的森林,突然變得熱鬧起來,驚醒的王生急忙在樹上藏住身形,緊張的不住張望。

沒過一會兒,王生就看到東邊的樹木雜草,彷彿突然活了過來,一陣劇烈地晃動中,無數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魔獸,怪叫着往他這裡跑了過來。

王生沒有動物敏銳的第六感官,但是他知道,能搞出這麼大動靜的傢伙,自己肯定對付不了。

他不敢耽擱,急忙跳下樹梢,也混在魔獸的隊伍中奔跑了起來。王生剛跑了幾步,就發現在右側的樹叉上亂竄的黑影中間,偶爾會閃出了一點亮亮的銀色。

再仔細看時,就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正有一夥‘銀頂狐猴’,在樹枝上不斷地跳躍逃竄。

這些不到兩尺高的小猴子,在王生眼中已經變成了,一枚枚閃爍的金幣,和熱騰騰的饃饃。他一邊奔跑一邊慢慢往猴群那邊靠了過去,看準目標就是‘撲啦啦’一通‘飛輪風暴’丟了過去。

那些奔跑的狐猴,沒有想到地上又竄出一個殺手,一個照面就被砍落了三四隻。其它的猴子似乎是對後邊的追擊者很是懼怕,只是稍微停了一下,對着王生嘶吼了幾聲,緊接着扭頭又跑了起來。

王生幾步趕到近前,想要撿起掉落的猴子,可是林間的雜草實在很深,他費了半天勁才找到兩隻,興奮地王生把它們的腦袋一把擰斷,順手塞進了自己的空間。

就在王生剛剛直起腰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邊漸漸的安靜了下來。那群逃竄的魔獸已經跑遠了,方圓幾十米竟然沒有一點動靜。

巨大的反差帶來的恐怖感,讓王生的汗毛都炸了起來,他丟掉手中的樹枝,想要離開這裡。可是還沒等他挪動腳步,猛然間就感覺到周圍多了無數雙眼睛,正在緊緊地盯着自己,一種令人牙酸的‘沙沙’聲,慢慢的傳進了他的耳朵。

驚悚的王生急忙回頭,只見他身後的整片森林,目之所及處,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被染成了土黃色。

無論是樹上的枝葉,還是地面的雜草,全都被一種手掌大小的土黃色螞蟻壓得扁扁的。這片螞蟻群無邊無岸,如潮水一般,向著王生所在的方向涌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