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時至此刻，還願意娶我么？”

羋瑤如此問道。

而在問出這樣一個問題的同時，她的臉頰已經紅到了耳根，可依舊還是固執地將視線落在秦豐的臉上。

秦豐一愣，卻是一時間給不出回答。

“這是什麼問題？”秦豐反問道，“我該怎麼回答？”

“你這個人怎麼和一塊榆木疙瘩一樣，這種問題哪有反過來問女孩子的？”羋瑤有些不悅地說道。

她可以說是鼓足了勇氣才問出這樣的問題，沒想到卻只得到了秦豐的一頭霧水。

不過隨後，她卻又是說道：“從你認識我直到如今這一刻，你有沒有哪怕一個瞬間真心實意地想過要娶我？”

聽着重新更改過的問題，秦豐陷入了沉思。

而當他剛準備開口回答的時候，羋瑤卻又立刻抬手按住了他的嘴。

“果然還是不要回答我了。”

“為什麼？”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我不想聽了行不行？”

“女人可真是善變……”

“榆木疙瘩！”

兩人的對話到此暫且收尾，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終於，羋瑤再次打破了這一份沉默。

“其實從與你見面的那天直至春分的那一天，我甚至從未想過要嫁給你。以至於之後父王突然說要讓你成為我的駙馬的時候，我卻覺得太過突兀，同時也像是抗拒與東郭秀昌的婚約一樣，想要抗拒父王當時的決定。”

羋瑤說道。

秦豐聽罷，便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呃……這種話是不是不該當著我的面說……”

“聽我說完。”

羋瑤說道，“可是就在照料你的那幾天里，我就是止不住的會去想面前這個人將來會是我的駙馬，雖然我心裏面依舊抗拒着，但卻也明白這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漸漸地，我甚至連抗拒這第二場突然的婚約都忘記了。”

“以至於那天在你醒來之後，最先關心的是蒼巽，叫出口的第一個名字也是蒼巽，就讓那時的我覺得無比生氣，故而才在一怒之下跑開的。”

“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吧，甚至於我對你的身世都還並不是很了解，可我卻發現不知不覺中我不論做什麼都會想到你，總是想要在第一時間知道你的消息。”

“所以這就是你今天早上跟着我的理由？”秦豐說道。

而這樣一句話，絕對大煞風景。

羋瑤白了他一眼，卻感覺自己彷彿像個傻子。

但同時，也無可救藥。

“現在想來，或許嫁作你妻也並不是什麼太接受不了的事情。”

羋瑤終於還是說出了口。

秦豐聽着此刻羋瑤的話，心頭卻是微微一顫。

原本只是想口胡而讓羋瑤停止說出這番話，可此刻很明顯，秦豐已經不得不面對羋瑤的這份感情了。

“你是堂堂楚國公主，我不過是一介市井小民而已，所以我這個人並不值得你這般上心。”

“值得！”羋瑤立刻反駁，“而你即便只是一介市井小民，那也是楚國年輕一代的第一人。”

秦豐聽罷，卻是笑了笑。

楚國年輕一代第一人，多麼炙手可熱的身份。

但那不過是僥倖而已，況且即便事實就是如此，如今的秦豐也根本沒有半點自保之力。

要依靠楚王族，秦豐可做不到。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秦豐說道。

羋瑤立刻回答：“你說。”

“少年曾經有過一個想要好好保護的女孩，可少年的弱小卻根本不允許他有那麼不切實際的想法，對手的強大甚至讓他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甚至於在最後時刻，反而是那個女孩用自己的自由與未來換來了少年的苟延殘喘。”

秦豐說到此處，便看向了羋瑤，“如果你是那個少年，你會割捨那個少女，而自己另娶她人么？”

“是個簡短卻複雜的故事。”

羋瑤輕聲感嘆。

她作為楚國公主，自然知道秦豐約戰靳離天的那件事。

稍微沉默片刻之後，羋瑤繼續說道：“我不知道那個少年該如何選擇，但我想那個少年將要另娶的‘她人’，並不會介意少年去將那個少女接回家。”

秦豐皺了皺眉頭。

只是覺得，這件事情還是秦豐想得太簡單了。

“我並不值得……”

“值得，不論多少遍我還是這樣的回答。”

羋瑤看向了秦豐，“你不管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大不了這一輩子就守在楚王宮裡了唄。”

話至此處她稍稍一頓，隨後又是補充了一句說道：“當然，剛才說的不介意是騙你的，天底下並沒有哪一個女人願意與別人分享她的丈夫，除非……”

“除非？”

“你還問？難道你真的想要左摟右抱啊？”

“我……”

秦豐此刻有點兒蒙圈，他甚至只是下意識地問出了剛才那個問題。

而羋瑤見到他似乎為難了，便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現在不要給我任何答案，等到你去過了百草堂之後，再給我一個回答吧。”羋瑤說道，“我這一世都會等你。”

說罷，她便匆匆地朝着船艙跑去。

秦豐看着她的背影，立刻開口問道：“我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你究竟為什麼要對我如此上心？”

羋瑤頓住了腳步，回頭笑道：“因為你是個傻瓜啊。”

說罷，她便轉身，匆匆跑入了船艙內。

不過折轉一步後，她卻直接躲在了船艙入口的隔窗後。

一顆心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着，整張臉也鍍上了一層緋紅。

平靜下來之後，她又悄悄地望了一眼依舊在甲板上，背對着她而眺望前方的秦豐。

“因為你是接二連三拯救了我的也英雄啊。”

她輕輕低語。

當聲音落下的時候，她便也已經離開了船艙的入口。

這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等到第二日破曉時分，玄靈舟便已經落在了距離楚王都僅有五里的一處山林之中。

而在將羋瑤平安送入了楚王都以後，秦豐與蒼巽便再次啟程，朝着上河郡趕去。

……

楚王都，曹府。

今日的曹府倒是格外熱鬧，平日在朝堂上決策的那些大人物中，包括曹丞相在內統共到場了六位。

而除了這六位之外，則還有十幾名地位顯赫的人物。

“曹大人，您此話可是當真？”一位下員如此問道。

而某位大人物立刻接茬：“曹大人堂堂丞相，騙你作甚？”

“可這毀掉朱康府，誅殺於變，又是個什麼訊號呢？”

終於還是有人頗為不解。

並且在這個問題出現的時候，眾人也紛紛看向了丞相曹徑。

而曹徑卻是沉沉地說道：“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這究竟代表了什麼。但毋庸置疑，這是一個危險的訊號。”

“何來危險？”

“是啊，曹大人，這於變可是斬仙的人，那都是上層世界的恩怨，與我們應該扯不上什麼關係吧？”

眾人紛紛疑惑。

而曹徑卻是嘆了一口氣，隨後說道：“的確，於變死了，朱康府被毀了，那都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但殺死於變的，是三個年輕人。”

“年輕人？於變可是凝元境後三境的高手，何況還有這來自於斬仙的強悍手段，那三個人又能年輕到哪裡去？”

“其中兩人，在座諸位都認識。幼公主羋瑤，以及楚王新定下的駙馬，秦豐。”

“什麼？”

眾人皆是頗為震驚。

畢竟這段時間裡，關於秦豐的大事件都頻頻出現在了在場所有人的視野內。

從兩個月前極限斬殺東郭秀昌，到一個月前不費一兵一卒便收回六城。

再到如今覆滅朱康府。

如此種種，哪怕是在場的諸多大人物，在秦豐這個年紀所達到的成就也遠不及秦豐萬一。

“那第三個人是誰？莫非是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想必也是，如若不然，秦豐與羋瑤二人如何對付得了強大的朱康府？”

當即，有兩人如此說道。

但曹徑卻搖了搖頭：“第三個人，是個不知名也不知來歷的少女，並且依照朱康府門人的說法，那個少女自一開始就是被於變抓回來的，而秦豐與瑤公主，是去朱康府救人的。”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羋瑤的實力如何，在座諸位皆心知肚明，而毋庸置疑秦豐才是這一次搗毀朱康府的主力。

而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秦豐便從勉強擊殺東郭秀昌，成長到了能夠毀掉朱康府的地步。

如此速度，自然讓在座諸位皆心驚膽戰，直呼不可與之交惡。

“諸位稍安勿躁，我今天要說的，是兩間小事。”曹徑說道，“就在昨日夜裡，我曹府內抓住了一個毛賊。”

“毛賊？竟然還有人敢來曹府偷東西？”

“可這應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

立刻有人說道。

而曹徑卻並未理會，只是自顧自地說道：“而同樣是昨天晚上，王城北邊的天牢突然失火，事後清點犯人時卻發現少了兩人。其中一人，就是那個毛賊。”

劫天牢，那可不是簡單的小事了。

正因為如此，所有此刻再沒有一人敢多說半句。

“那毛賊，正是秦豐。”曹徑說道，“並且他不是來我曹府偷東西的，而是要找一個人，一個時常身着白衣的秦姓門客。”

眾人一時間面面相覷，不過在一番對視之後，所有人都明白了過來。

驚恐的神色，立刻寫在了在場所有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