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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被我突然一跳嚇住了,驚慌地看着我,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孟響同樣沒料到老人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但見我反應這麼大,不由得回臉看着我。

我吸口氣,鎮定一點。

耳聽老人的兒子連連追問:“爹你沒記錯吧?你可不要亂說!”

我趕忙說道:“我相信老人家說的是實話,確確實實,我知道張大爺的女婿,是被人用斧頭砍死的……”

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孟響奇怪地看着我,好像要插口問我為什麼說得這般肯定。

我跟她做個手勢,表示待會兒再跟她解釋,只是兩眼看着老人,將我的話繼續說完。

“但我不知道張大爺為什麼要砍死自個兒的女婿,是因為他殺了張大爺的女兒么?”

“我說過啦!那個男人,他中了邪啦!”

老人期期艾艾,不過因為我相信他的話,他看着我的眼光,有幾分感激之意。

“究竟中了什麼邪?他殺了自己的妻子,還做過其他什麼事嗎?”孟響問。

“他不僅殺了……我表侄女,還殺死了……我表嫂,我表哥……如果不砍死他,恐怕他……還不知道要殺多少人!”

我跟孟響面面相覷。

小黃忍不住插口一問:“你確定張大爺的女兒跟妻子,也就是你表侄女跟你表嫂,真是張大爺的女婿殺死的?”

“這個怎麼確定啊?我又沒有親眼看見!”老人愁眉苦臉,唉聲嘆氣,“反正……我表侄女先死了,死的時候,就躺在……那個木匠身邊。那個木匠來歷不明,我們一開始都說,他不會是個好人,果然他不是好人!”

老人嘮嘮叨叨不着邊際,我不得不再問一句:“那你表嫂,是什麼時候被他害死的?”

“我記得是我表侄女剛剛下葬沒兩天,我表哥突然滿身是血跑到我們家。那時候我爹還活着,我表哥進門就給我爹跪下了,說他親眼看見他女婿從床上起來,伸手掐住了我表嫂的脖子,他實在是沒辦法,拿斧頭砍在了他女婿頭上。”

我一時啞口無言,有一種沮喪的感覺,在我心裡充溢瀰漫。

孟響明白我的心思,同樣不知道還能問老人什麼話。

小黃瞅瞅我們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說道:“既然死了這麼多人,為什麼你們當時沒有報警?”

“那個時候,哪裡知道要報警啊?而且,那個時候的路,哪有現在這麼好走,出趟山,一整天都回不去!而且,那個女婿,他是中邪啦,誰管他們家的事情,不怕倒霉呀!”

孟響趕忙使個眼色給小黃,叫他不要再責備老人,之後和顏悅色繼續追問:“除了這些,老人家還能不能想起來其他什麼事?”

“什麼事啊?想不起來啦!他們家……出了這樣的事,誰還敢往他們家走啊!過了一兩年,我們家就搬出來了,就再也沒見過我表哥張大一啦!”

我愈發感覺垂頭喪氣,索性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外,看着遠處的山嵐,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會兒孟響出來,站在我的身邊。

“小黃呢?”我問,是沒話找話。

“他還想問問那對父子,知不知道那一家三口的事情。”孟響回答。

我想問“哪一家三口”,隨即明白,就是我首先發現的、滿地白骨的那一家。

我一時無話。

孟響偏臉看着我,安撫地用肩膀撞我一下。

“別這麼喪氣!起碼我們現在知道了,並不是什麼……冤魂作祟,我覺得,反而是好事!”

我苦笑搖頭,無話可說。

我仍然堅信是“冤魂作祟”,畢竟我親眼看見過玻璃窗上那個大大的“冤”字。

更重要的是,我確確實實曾被幻象百般折磨。但如今,卻實實在在擺脫了幻象困擾。

是夢中出現的那個女孩兒救了我,對此我堅信不疑!

可是她究竟是誰?

究竟她有着怎樣的冤情要伸?

之前我以為,那個女孩兒就是張大爺的女兒,因為被自己的男人活活掐死,而難免心懷怨憤。

但聽剛剛這位老人所言,我的揣測恐怕不能成立。

因為張大爺的女兒固然是莫名其妙被自己的男人殺死,但張大爺的女婿已經被張大爺用斧頭砍死。

換句話說,就算有冤,也已經報了。

而且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即便張大爺的女兒余憤未消,她也不該讓我替她“伸冤報仇”。

我是活人,怎麼能去找一個死人報仇?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剛剛這位老爺子並沒有親眼看見張大爺砍死他女婿,或許張大爺只是砍傷了女婿,而在張大爺跑出門去報訊的時候,這個女婿已經帶傷逃走。

但問題是,如果這個女婿沒死,我又怎麼會看見他頭帶利斧的幻象?

起碼我認為,我所看到的幻象,如果能有真實的成分,那也應該是死人,而不會是活人。

所以我沮喪!

我現在又成了無頭蒼蠅,沒有頭緒,也失去了方向。

“你說……你知道張大爺的女婿確確實實是被張大爺用斧頭砍死的,為什麼?”孟響問出她積壓在心中的疑問。

“因為我曾經看到過這個女婿的幻象!”我照實回答,“就在十一號晚上,我剛剛抵達張大爺的屋子,曾經看見一個男人,站在牆角,頭上帶着一把斧子,臉上滿是鮮血。當時我以為僅僅是幻象,但是現在……”

我還沒有把話說完,孟響已經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你之前看到的幻象,並非虛幻,全是……真實的?”她輕叫出來。

“不敢說全部真實,但有一部分,肯定真實!說了你可能不信,我不僅看到了張大爺的女婿頭上帶着一把斧頭,我還看到了……張大爺的女兒,被一雙大手活活掐死!”

孟響張大了嘴,卻出不了聲。

直到我輕聲一嘆,她才壓着嗓門驚呼出口。

“我的天,你說的……又一次把我嚇到了!”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如此堅定的認為,這件案子絕非正常,而是……冤魂作祟?”

最後四個字一出口,我心中再次感到無比沮喪。

而孟響,卻激靈靈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