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我看張新膽小老實的模樣,感覺他實在不像是能幹出殺人放火之類重大罪行的人。

猜想他之所以不肯告訴我他是哪裡人,不過是怕我出山之後跟他家裡人一說,他家裡人會進山來找他。

所以我不再勉強,又問他:“你藏到這兒有多少年了?”

他愣怔一會兒,開始搬弄手指頭,似乎是在計數一樣。

我靜靜地等着他,但最終他卻搖一搖頭:“不記得了!”

我自己想想李元銀曾經說過這地方從十幾年前就開始有野人出沒,那張新在此藏身至少也有十年以上。

所以我又問:“那從你藏進這個山洞之後,有沒有看見什麼很嚇人的場景,比方說……有人在外邊的山洞裡殺了一個人?”

他猛然抬頭看着我,兩眼睜得大大的,兩隻手不住亂搖。

“我沒殺人!我沒殺人!我藏在這兒,只是……怕我老婆!”

我見他滿臉恐慌,趕忙說道:“我沒說你殺人,我是問你,有沒有看見其他人在這個洞里殺人?”

張新一雙眼睛驚嚇地看着我,毫不考慮立刻搖頭。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他喃喃地不住念叨。

我心中暗暗一嘆,又問他:“那你有沒有看到過,曾經有人從外邊那棵大槐樹下,挖走過什麼東西?”

之所以我會這樣問,是因為我總覺得范要強說李耕殺過人的話,絕不是空穴來風。

而陵縣警方既然沒能在大槐樹下找到被害人屍體,有一個可能,就是殺人者事先將屍體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只可惜張新遲遲疑疑說的一句話,跟我所希望的差得很遠。

“有好多人來,挖過那棵槐樹根,裡邊……還有幾個警察!”

他說的自然是陵縣警方來這兒的那一次了,所以我又問:“之前呢?在警察來之前,有沒有人在槐樹地下挖過東西?”

他楞楞地想了一會兒,才搖頭。

“沒有,從我來這兒,不記得……有人挖過東西!”

我心中暗暗琢磨。這個叫張新的,白天還要出洞找食物,就算有人來這兒將屍體挖走,他也不一定就能看到。

山洞裡的氣味實在是不好聞,我沒耐心告訴張新外邊的世界發展有多快,勸他趕緊回家跟他老婆正經過日子。

我自管走到鐘乳石下方,跳起身來攀住那個豁口往外爬。

我心裡有一種很忐忑的感覺,生怕張新撿起砍刀,從我背後砍我一下。

還好張新一直沒有任何動靜,雖然我沒有回頭看他,但感覺他一直坐在地上動也沒動。

李元銀看見我出來,趕忙伸手拉了我一把。

等到我雙腳落地,心裡有些憐憫的感覺,所以我將背包里能吃的東西全都從那個豁口扔了進去,終於還是高叫了一聲:“張新,回家去吧!你老婆再恨你,都比你躲在深山裡要強!”

張新沒有出聲,可是在我跟李元銀將要走出山洞的時候,隱隱聽見身後,傳來壓抑不住的哭泣聲。

“這野人還真是個普通人啊?”李元銀問我。

“你說呢?”我瞥他一眼。

“那我估計這個人,就是山那邊的人!”李元銀隨口說。

“山那邊的人?什麼意思?”

“這片山區,正好將陵縣跟鄧縣隔開了呀!所以我們有時候在山裡挖草藥,如果走得太深,偶爾還會遇到鄧縣的人!”

這個線索對調查張新的情況十分有用,但對范要強的事情卻毫無幫助。

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我堅持到山洞周圍轉了一圈,實在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李元銀又一直催促不停,我只好跟他一同踏上歸途。

到李家村天尚未黑,我琢磨着一來背包里吃的東西全都給了張新,二來在李家村多留一天沒什麼意義,倒不如還是坐晚上的火車趕去找范要強,看看他怎麼解釋瓶裝螢火蟲的事。

所以我立刻趕到公路邊,等了一陣沒見客車來,卻等到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

我坐上出租車抵達縣城,去藥店隨便買了一瓶藥丸,先將藥丸倒掉,瓶子外邊的說明也撕乾淨,再往裡邊裝一些黑色粉末。

之後買了一張火車票,因為火車是後半夜的,所以我先找賓館休息一下,起床後趕去車站,坐上火車。

第二天一早抵達繁縣,照例在中午的時候,去到范要強的學校,叫他出來一同吃飯。

范要強一看見我,就露出滿臉笑容,似乎看見我十分開心。

我也沒跟他多說廢話,等到了之前那家西餐廳坐下,點了飯菜,我就問他:“你確定李耕殺人的事,是你做夢夢到的?”

“是啊!”范要強立刻點頭,流露出上次來的時候不曾流露過的天真表情看着我,“警察大哥,你是不是找到李耕殺人的什麼線索了?”

“沒有!”我搖頭,“我這次來,是有件事情要跟你求證!”

“什麼事你說!”

我拿出我自己偽造的那個小瓷瓶,往范要強面前一放:“你看看這個是什麼東西!”

我看見范要強很明顯地愣怔了一下,不過他沒有伸手去拿小瓷瓶,而是立刻抬臉看着我。

“這是什麼啊?”他問我,很懵懂的樣子。

“這是我在李耕鋸木廠的角落處找到的!”我拿起那個瓶子,晃一晃裡邊的黑色粉末,“雖然時隔太久,裡邊裝的東西已經化為粉塵,但是經過技術部門鑒定,這些粉塵是螢火蟲!”

“螢火蟲?那是……什麼意思?”范要強又問。極力想要表現出天真模樣,但是已經沒有之前那麼自然。

“我還想問你什麼意思呢!”我冷笑一聲,兩眼緊緊盯着他,不再當他是個孩子,“你說李耕殺人的事情,是你做夢夢見的,可是在你四歲多不到五歲的時候,就設計出一連串複雜的詭計,誘使李耕撲倒在鋼鋸台上,並且抓準時機開動鋼鋸,鋸掉了李耕半隻手掌!這可不是做夢能夠解釋的,也不是……你那天所表現出的‘鬼上身’癥狀解釋得通!”

“鬼上身?誰鬼上身啊?警察大哥我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范要強拉長臉蛋,終於不再強做天真,“我說過四歲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太記得,而且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警察大哥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你可以說你不知道,說真話最開始聽黃莉莉講述,我本來滿腹疑惑不太相信!但是這個裝着螢火蟲的小瓷瓶,卻能夠證明黃莉莉說的不是假話!換句話說,黃莉莉沒說假話,那就是你在說假話了!”

我始終盯着范要強,時刻注意着他的表情變化。

但是好一陣,范要強臉上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只是抿着嘴唇,撇開眼光不與我對視。

我索性嘆一口氣,說道:“說真話,你告訴李耕殺過人的話,我並不完全認為是胡說八道,但你既然不肯信任我,不願意跟我實話實說,那就對不起,這件事我不再管了!你想找李耕報仇,就自己去報吧!”

我站起身來作勢要走,范要強明顯有點急了,脫口叫道:“等等!”

我停下來,看着他。

范要強也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問出一句:“我說的話,你都相信?”

“你說你做夢夢見李耕殺人,我並沒有說不相信對吧?”我反問。

他咬咬牙,低下頭。

“可是這件事,你絕對不可能會相信!”

“說說看吧!”我重新坐下來,兩眼看着范要強,心中隱隱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