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張玉和讓我稍坐一坐,他進裡屋拿出一本影集,自己翻找了一下,遞到我面前。

“就是這個白玉葫蘆!不大,應該是裝丹藥用的,裡邊有一股藥丸的清香,幾十年都不散!”

我仔細觀看那個白玉葫蘆,感覺一看就是道家才會有的東西,所以我趕忙問張玉和報案了沒有。

“沒有!”張玉和搖一搖頭,又遞給我一張紙條,“有人給我留下了這張字條,我想着此人肯定不是凡人,我若執意追查下去,只怕又會引來災禍,所以就這樣算了吧!”

我看着那張字條,竟跟陵縣警局證物室留下的那張字條的字體一模一樣。

同樣是篆體字,同樣字形優美,造詣不凡。

字條上短短的只有一句話:此乃我道家寶物,此前被歹徒盜走,如今我已收回,請勿掛心!

落款同樣是“雲頂道人”。

“之所以我認為這個玉葫蘆,很可能跟我家那件盜竊殺人案有關,是因為……致使我家破人亡的那塊玉佩上的‘轉世靈符’四字,也是篆體字,跟這個字體很像。而且……”

張玉和四下瞅瞅,忽而神神秘秘壓低了聲音。

“我跟高同志說句實話,這個玉葫蘆也是那個殺千刀的小道士賣給我的!那是在他賣給我玉佩的幾個月前,我第一次跟他碰到,我本來看中的是那塊玉佩,可是那塊玉佩他要價太高,結果我就只花了幾百塊錢,買了他這個白玉葫蘆。沒想到過了幾個月,這個小道士又出現了,我本來沒有認出他來,只是見他穿了一身道士服,難免對他多看了幾眼。結果他自己主動上來跟我搭話,說願意把玉佩按照我講的價錢賣給我。這個殺千刀的,我估計他在決定把玉佩賣給我的時候,就已經盤算好了要把玉佩再從我家裡偷走!我記得我當時只願意出三千塊錢,是他死乞白賴,硬是讓我多加了兩百塊錢!”

他恨恨不已咬牙切齒,我卻難免奇怪,問他為什麼當時沒有把這條線索告訴給警方。

張玉和說道:“我不是說了嘛,那個時候我生怕警方追查我的經濟來源,連玉佩的事都沒敢提,更別說這個不相干的白玉葫蘆了!”

我想想也對,回頭瞥了一眼安安靜靜站在我身邊的范要強,將那本影集遞到范要強面前,用手指着那張白玉葫蘆的照片,問他:“你認不認識這個白玉葫蘆?”

范要強仔細看看,忽然伸手將影集接了過去,似乎想到了一點什麼。

但最終他又搖一搖頭,把影集遞迴給我。

“好像……有那麼一點印象,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那這張字條呢,你記不記得這種字體?還有……這個雲頂道人的名號,記不記得?”

范要強面色一變,拿着那張字條看了一看,明顯流露出一抹慌亂之意,很快又把字條遞迴給我,就好像那張字條很燙手一樣。

我心中明白,這張字條、又或者是“雲頂道人”這個名號,令他多少想到了一點什麼。

至少在潛意識裡,他對“雲頂道人”存有畏懼。

不過當著張玉和,我自然不會揭穿他。

反倒是張玉和十分奇怪,問我:“高同志,這小孩兒……是誰呀?頂多十一二歲吧?他能認得篆體字,還有這玉葫蘆?”

我呵呵一笑不予作答,只是將字條遞迴給張玉和,說道:“你不報警是對的,據我所知,這位雲頂道人,是一位神仙樣的人物,他那塊玉佩,還有這個白玉葫蘆,在他們道家人手裡是寶貝,但落到我們這些世俗凡人手中,卻是禍患!”

“高同志你說得太對了!”張玉和禁不住連連點頭,“我正是想到你說的這些,所以才決定不去報警!而且……高同志你看看這幾個字體,我也是懂得一點書法的,我知道這幾個字造詣非凡,那就不是普通人寫得出來的!”

我點一點頭,回臉看看范要強,卻見范要強神情迷茫,好像依舊沉浸在方才那張“雲頂道人”的字條所帶給他的震動之中。

我也就不再多說,起身告辭張玉和。

出來坐上車子,我一邊開車,一邊問坐在副駕駛位的范要強:“你其實記得雲頂道人這個名號對吧?”

范要強不答,而是將臉轉向車窗外。

我也不逼他,既然“雲頂道人”幾個字能夠給他帶來觸動,或許接下來的行程,能夠有些其他收穫。

我將車子停靠在趙生遠所在的那個村頭,之後帶着范要強走進村子。

實際上我已經能夠確定,范要強的上輩子不太可能是趙生遠。

理由很簡單,范要強的上輩子百分之百做過幾年道士,而趙生遠卻沒有這段經歷。

之所以我會帶范要強過來,是想知道範要強跟趙生遠之間,究竟存在着何種聯繫。

只可惜范要強對趙生遠的家鄉、以及趙生遠的弟弟沒有任何印象,而跟趙生遠弟弟的談話,也沒能令范要強想起任何事情。

所以我只能開車趕回陵縣,帶着范要強在陵縣城區到處轉轉。

但陵縣城區經過幾十年飛速發展,早就沒有了四十年前的影子,當天下午一無所獲,只能在天黑的時候回到賓館休息。

第二天我們開始沿着陵縣外圍慢慢轉悠,范要強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意思,一邊轉悠,一邊東張西望仔細觀察。

一直到走進一座公園,公園裡豎著一塊英雄紀念碑。

那是很多城市都會有的建築物,也是幾十年絕對不會有變化的標誌性建築。

范要強圍着紀念碑轉了幾圈,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

我不敢打攪,只是靜靜跟在他身邊。

然後他忽然叫了一聲:“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了?”我忙問。

“我想起這塊紀念碑了,我記得……我在這塊紀念碑前照過相!”

他一邊說,四面一望,突然向著紀念碑左側一座遠遠的小山頭走了過去。

他走得很急,幾乎就是連走帶跑。

四十年了,整個陵縣的房屋建築、以及大路小路,都很難留有往日的痕迹。但,紀念碑不會變,那座小山頭也不會變。

所以范要強一直望着那座小山頭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一條小河邊,河上有一座石拱橋。

四十年,能夠變的都變了。但是這座古舊的石拱橋,同橋下潺潺的流水一樣,經年累月,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