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塔第一層是裝有各種藏書的書庫，秘密既然藏在這裡，那麼肯定在書中就能尋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大手一招，莫秋懷體內之靈化為無數小型星蘊，席捲了整座書庫，數十本書飛舞在空中，繞着莫秋懷圍城了一圈又一圈，各有高低，方便莫秋懷查閱。

莫秋懷“記憶”蘊竅飛轉，所有漂浮的藏書自行翻閱，看完的書籍自動飛了回去，安安靜靜躺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

墨師在一旁觀看，心裡微微有些震驚。

蘊竅之能可隨着莫秋懷的境界提升而提升，看來這小子的記憶力已經不能用一目千行，過目不忘來形容了。

說來也奇怪，正常偃師到了摘星境，所開蘊竅基本與戰鬥相關，而莫秋懷已經開了兩道蘊竅了，一者“記憶”，二者“本心”。

戰鬥時派不上明顯的用場，可是仔細想想，這兩者威能堪稱神技。

一炷香的功夫已經過去，墨師也隨意翻閱了莫秋懷已經掃完的書籍。這些書籍就連夢筆書史里的三萬藏書都不曾收納，主要是記錄星羅學院的一些歷史，已經記載千年了，就是不知道是何人所為。

看那些分院教院們的表現來看，這個地方應該不會有人經常光顧才對。

“師父，找到了！”莫秋懷收回“記憶”蘊竅之能，手裡捧着三本藏書。這些藏書都有一個共同點，與大部分藏書都不同，書頁全是用細線串聯起來的，雖然很緊，書頁在被翻閱的過程中不容易鬆散，如此隨意裝訂的書，在書庫很少見。

墨師在仔細回憶一下方才翻閱過的書籍，心中一慮，原來如此，剛剛看過的書籍都是以正常方式裝訂的，只有這三本不是。

墨師顯得有些激動，迫不及待地開始翻閱莫秋懷手中捧着的書籍。

翻了幾下，眉頭就開始緊皺。

這幾本書的書頁，像是散的，一頁到下一頁之間的內容完全銜接不起來。

墨師蹙眉，說道：“書頁沒有標明頁碼，然後又故意打亂順序，這如何得知書中的秘密。這樣的書足足有三本，我懷疑是不是原本三本書的內容已經全部打散，被隨意裝訂成三本新書。”

莫秋懷接過三本書，掃了一眼封面，封面上沒有修飾，只是被人用墨筆彎彎曲曲地寫了一句“星羅海志”。

“師父，對於平常人而言，或許很難，但是對我而言，想要重組，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裡面的內容我大致都能夠記下來了。”

墨師一想，確實如此。

墨師輕輕抬手，說道：“好吧，請開始你的表演。”

墨師的眼神帶有一絲戲謔，一副頗有期待的模樣。

莫秋懷瀟洒地將三本書籍拋向空中，原本綁住書頁的細繩自行解開，書頁散落，卻一頁一頁很整齊地浮空在莫秋懷的面前。

書頁彷彿成為了莫秋懷的玩物，只需手掌輕輕一撥，就與其他書頁調換了位置。循環往複的操作之後，莫秋懷已經順利的排版好了其中一本書。接下來的兩本就顯得相對簡單很多，半柱香過去，所有書頁都已經全部排版好。

一個響指，飄在一旁的細繩按照莫秋懷的意願，將重組的書頁重新綁紮好。

莫秋懷心中嘀咕：“什麼叫最強大腦？這才是！”

對於“記憶”蘊竅，莫秋懷運用起來已經十分嫻熟了，他完全有自信，隨便一家圖書館，幾千本藏書，不出三日，他可全數記下。

方才為了排除不相干的書籍，所以只是瀏覽，並未刻意記在腦海里。莫秋懷知道，腦海里裝的東西越來越多，會延緩“記憶”蘊竅的效率，所以時不時地會刻意忘記腦海里的一些“垃圾”。

墨師很好奇，開始翻起這三本書里所記載的內容。

“這……這是……”墨師忽的一聲合上書本，慢慢說道，“沒想到這才是建立星羅學院的真正目的，沒想到這所學院里居然也有一座如同醉川那樣的古神墓！”

莫秋懷抬起納戒，發現無法將書籍收到納戒之中。

“你別白費力氣了，此處被下了禁制，這裡的東西無法帶離心魔塔。”墨師沉聲道。

既然納戒無法收服，那麼浮生若夢呢？

莫秋懷小聲嘀咕一聲：“秦先生，我這裡有三本書，是夢筆書史沒有的喲，有沒有興趣一觀？”

浮生若夢伸出透明大手，彎着一根食指勾了勾，表示很感興趣。

莫秋懷將書合在一起，交到那隻透明大手上，轉瞬間三本書迅速被拉進浮生若夢裡。

墨師瞪大雙眼，言道：“還能這麼玩？看來此處禁制對浮生若夢完全不起任何效果……我……還是小看它了。”

此時的莫秋懷卻忽然沒了上樓的興趣，轉頭問道：“師父，我有個疑問，夢筆書史一悟，你究竟悟到了什麼？”

墨師臉色微紅，說道：“我……連星蘊盤古他老人家的面都沒有見到，再次出來後實力境界大漲了一些，順便得了一顆三清化氣丹，用來突破歸元境的瓶頸。”

莫秋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繼續問道：“那麼第二個問題，惠明帝與魘教教主陰鴉七夜是什麼關係？二人實力如何？”

墨師看着莫秋懷的神色，少有的嚴肅認真。方才自己不過瀏覽了一下第一本書，莫非後兩本書有更加驚人的秘密？而這些問題與秘密有關？

“你是如何得知陰鴉七夜是魘教教主的。”

“書里有講，但是所記載的內容完全沒有意義。我很想知道此人生平，可是書中除了闡明此人愛裝逼之外，沒有其他有關性格的內容了。”

墨師手杵下巴，思索道：“不可能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陰鴉七夜這個人最近幾年才上位，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記載進書里。還有，如此愛裝逼，莫非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莫秋懷眼神閃動，似是想到了什麼，說道：“書中言道，魘教的每一任新教主都會更名為陰鴉七夜。所以，我問的，便是這一任。”

話剛出口，莫秋懷便回憶起雷音死前所喊出的話：“陰鴉七夜，你框我！你框我！”

那份語氣，總感覺有些許不對勁。

非要形容的話，總感覺它口中的陰鴉七夜與自己方才知曉的信息完全不一致。

不知為何，自從莫秋懷掃了一眼這個名字，內心便久久不能平靜了。每次召喚斬魄刀時，眼中總會出現熟悉的“黑月紅光”之景，還有那一句彷彿來自洪荒宇宙里的呼喚“你，終於回來了！”

在這樣下去，我不會要墜入魔道了吧？

莫秋懷努力甩開這些擾亂自己內心秩序的想法，沉聲繼續問道：“師父，最後一個問題，雖然可能會戳到您的痛楚，但我還是問。莫芸她……當年為何會為了長生果，背叛自己有着百年夫妻情的你？”

墨師聞言，踉蹌後退幾步，彷彿渾身無力，想要找個凳子坐下，但是環顧四周，卻什麼也沒有。

“對不起……”

墨師擺擺手，努力平復自己失落的情緒。原本以為自己要就已經放棄過去，然而被人提起，內心依然會掀起浩瀚波瀾。

“無妨……長生果，你也已經知道它的妙用了。本來這片大陸許久沒有出現三清境偃師了，普通偃師的壽命最多不過150個春秋。所大陸的人，無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還是命運多舛的卑賤貧民，都堅信人終有一死。多以無論貧富貴賤，做人總有一絲底線，畢竟人終究會化為一抔塵土，活時何必為了一些死了又帶不走的東西，成為大奸大惡之徒。可是有一天，長生果的秘密卻在高階偃師的圈子裡不脛而走……原本那些秉持正道善良的宗門與宗師，為了長生果，所有做人的底線，全部蕩然無存……長生的誘惑……太大了！百年夫妻情算得了什麼！周禹王朝、魘教、天樞門、北寒宮、海市以及落塵谷，都得到了這段不為人知的秘密。你可知長生果的來處？”

莫秋懷抬起頭，冷靜地回答道：“取天地靈蘊，養萬眾嬰鬼。不老泉為肥，是為天之陽；嬰鬼為根，是為地之陰。星光為引，靈樹為媒，生養嬰童白果，其狀如卧胎嬰，其名曰人蔘果。食用之可增天壽，又名長生果。”

“《星羅海志》？”

莫秋懷點點頭，神色嚴肅。

墨師冷笑兩聲，言道：“看來命運雖逆流，可是依然改變不了數十年後的局勢……今日你得知了這個秘密，恐怕也是老天爺的安排。所謂嬰鬼，便是那出生不久就被檢測出懷有木蘊的孩童。以邪法困住死去的嬰童三魂七魄，封在屍體內部，奪其輪迴命數。還可以維持魂識痛苦的意識，以怨氣滋養果樹陰根。”

莫秋懷的身體微微顫抖，攥在手裡的拳頭，青筋外露。

指甲嵌進掌心，慢慢滴出血來。

墨師輕輕拍了拍莫秋懷的肩膀，沒有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