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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小寒跑了很長時間,但是距離絲毫沒有拉進的意思。

過了段時間,他們甚至覺得那座宮殿離他們更遠了些,身後的雪地中的足矣猶在,身前是一馬平川的積雪與那座宮殿。

但風小寒知道,這裡就是他之前插劍試雪的地方。

為什麼?

縱然空間摺疊,方向不斷改變,詭譎難測,但再怎麼說他們也有着明確的目標存在。

看着那座宮殿,筆直前行,斷無越來越遠之理。

何惜柔貼在他的耳邊,大聲喊道:“會不會是迷蹤陣法?”

這邊的風雪沒有那麼大,附耳喊叫可以勉強聽到一些。

風小寒只聽清的了迷蹤二字,卻足夠他猜到對方說話的內容,他也對着空氣大聲道說了些什麼,但聲音還是不夠大,剛起便被風吹散。

也許是些安慰的話,也許是對她猜測的質疑,亦或者什麼都不是。

總之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

他只知道,現在無法挖掘雪洞,他又餓又困,丹田內虛,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力來破解當前的尷尬局面。

他口鼻中噴出的白霧化作冰霜,掛在嘴角。

一如當處,被他殺死的那頭雪狼的模樣。

風小寒知道,這種時候開始胡思亂想意味怎樣的嚴重性他已經很累了。

於是他停止了思考。

但前行只會回到原地,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

不能動,不能思考,那麼他就只有一件事可以做……

他睡著了!

更準確的說,他是暈倒了,一頭栽倒在雪地里,失去了意識。

何惜柔發出一聲驚呼,一如當初被虎獸追擊之後般,再次隨着他向前倒去,只不過這一次她沒有被壓在下面,而是在上面。

何惜柔掙脫身上狼皮的束縛,起身將風小寒翻了過來,讓他迎面朝上,不會被雪悶死。

寒風起,撫動周遭雪粒離地而起,隨着漫天鵝毛飛雪,一齊落在了她的臉上,刺骨般的寒冷。

何惜柔緊了緊身上的霸牙獸皮衣,揮手使出一道掌力震退身下與四周的白雪,兩人的位置頓時下降三尺。

但寒風依舊凌冽,雪花落在二人的身上,掛在她的青絲間,如瞬間白頭,看着有些傷感。

何惜柔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將寬大的狼皮鋪在地上,把風小寒卷了起來……就像卷煎餅那樣。

他那時就是這麼對何惜柔的把她抱起,放到狼皮一段,然後卷上。雖然避風寒有奇效,但姿勢實在不雅。

何惜柔對此頗有一番怨念。

“這次,讓你也嘗嘗做煎餅里土豆絲的滋味。”

何惜柔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那張蒼白憔悴的臉,眼神逐漸迷離,然後竟也在風雪中,坐着睡去。

這不是說他們的睡眠質量有多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睡着。

他們實在太累了,至少已經三天沒有合過眼,就算在雪洞中偷懶小酣,也只能得片刻鐘的休息時間,不然暴風忽至,雪洞塌了可不妙。

在風雪中長眠,即便是修行者也很容易生病。

但這是他們現在最需要的,也許休息過後,會想出辦法解決眼前的難題。

……

……

當何惜柔醒來時,雪坑及二人的身上都被一層積雪覆蓋,遠遠的看去就像兩尊雪人般。

風小寒還在昏迷,而且睡的很沉,就選現在打雷,也不一定能叫醒他。

她長嘆一聲,這漫漫的草原雪域路,都是他在負重前行,自己只是坐享其成,這一事實讓她覺得十分難過。

何惜柔閉目,靜神,然後重新睜開眼睛,神識散出,體察天地,識海寧靜無比。

現在只能靠她了,不是傷感的時候。

何惜柔拽着狼皮,拖着風小寒走了數步,回頭看去,只見雪坑偏離自己正後方約三寸,何惜柔有向前走了七步,發現距離再偏,便回到了坑中。

震散積雪後,她開始陷入了沉思。

何惜柔每向前走一步,散出去的神識都會感應到很多奇怪的波動,然後方向與位置會相應的發生變化。

她沒想到這裡的方向亂流會這麼嚴重,而方向變化的規律也在時刻發生着變化,看來此間的主人行事極為謹慎,不想輕易的讓來人掌握空間規律。

難道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篩選出有資格踏進宮殿的人?

掌握空間法則,那至少也得破虛之境,但遺迹在烽火山深處,烽火山又只允許洞幽境之下的修行者進入。

這兒的主人又是在考教什麼呢?

何惜柔望着那座宮殿,心想:“一定會有線索,究竟是什麼呢?”

雲層之上的男子微微搖頭,也覺得這樣的考研太難了些,能夠由遺迹之森去往灰色草原,已經是大機緣,而能穿過草原與雪域來到此間,其毅力,心性,實力,還有智慧都足矣稱為曠世奇才。

就算是浸淫這個境界多年的老頭子,也不可能會比他們更沉穩可靠。

更不用說風小寒才區區化靈境,連半步洞幽都不是。

男子看着被隱於烏雲之上的星空與月亮,心道:“要是這樣的人都沒有資格進去那裡,你又期待着誰來喚醒你呢?”

這片天地是人造的,天都是假的,那麼星空與月亮自然也是假的。

何惜柔二人並不知道自己所處空間的晝夜已經改變,不在是白天,而是夜晚。

如果沒有這些雲,她們仰望星空時,或許能夠聯想到某些事情。

這片星空,就是此間主人留給她們的線索。

所以紫衣男子才會覺得太苛刻了些,因為這樣做她們根本找不到,不然難道還希望化靈境能像他一樣飛上天來?

如果空間是一張紙,那麼方向就是紙上的任意一條線。

他們走過的空間有古怪,所以一路走來的直線方向其實都是歪的,是紙上的曲線。

按照這種比喻的話,那麼此處的空間就是用蘸好墨汁的毛筆,隨意揮手,甩出灑在紙上的墨跡斑點。

毫無規律,繁密如星。

繪畫者通常會將墨料塗滿紙張,再用這種方式,將白漿甩灑在上面,作為星空。

擅此道者繪製的星空風景圖,能達到足矣以假亂真的程度。

能把空間摺合成這樣,何惜柔從未聽說過。

那座宮殿應該是遺迹的真正核心,也就是陵。

但那座陵里埋葬的,真的只是位“聖人”么?

一念至此,何惜柔的臉色更加蒼白,即便寒風也不能使其紅潤半分。

她渾身發抖,但並不是因為冷的緣故,而是發自內心深處的顫慄。

聖人之上!

那是千年前才有人無上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