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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缺的月高懸於星海,就像上天睜開的眼睛,冷漠而淡然的注視着一切。

夜晚的雲流過天邊宛如一道濃煙,企圖將殘月遮住,

冷清的月光頓時變的黯淡不少,彷彿半遮着面的羞澀少女,皎潔唯美,如夢似幻。

風小寒坐在樹梢,看着不遠處的衡水河,以及岸邊的船,不知在想什麼。

樹下的夢兒順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見河面倒映着的月亮,被波瀾的水線割成碎片,心想這有什麼好看的?

其實風小寒是在思考醉酒劍,劍意中的醉漢想去撈河中的月亮,以為那是銀子。

這是一幕何其諷刺的畫面,卻成了整套劍法中的精髓。

他收回視線,隨後落在了更遠的地方,心想衡水河這麼寬,要有多少妖獸才能把它堵住?

長明宗的人來時,堵塞河道的妖獸屍體已經被清理掉,

這些水域妖獸的種類眾多,其中甚至還有條幼小的鯨,以及幾隻從未見過的新種。屍體上巨大的創傷令人震驚,那一對對泛白的眼中皆折射出一抹深刻的絕望,彷彿死前看到的是世上最恐怖的東西。

在二人更遠處的地方,一隻被血染紅的巨大包袱放在岸上,裡面裝滿了山上獵來的妖獸與宰殺的牲畜。

血液順着河岸流入水中,隨後被河水衝散,流向下游。

每隔一百步便會有隻這樣的包袱,共有十七隻。

在那些密林和樹影下,藏着長明宗的弟子和朝廷高手,作為殺手鐧的金玉堂也在其中。

他們隱匿的手段都很高明,尤其影衛堂的人,若非事先知道他們在那,夢兒幾乎要以為那裡沒有人。

“據說鯊魚可以嗅到很遠地方的鮮血,那隻妖獸既然能上岸吃人,又準確的找到村落,應該可以引誘到它。”

夢兒撥弄着指尖的小花,說道:“最後那三個包袱里分別藏了只胳膊粗細的鉤子,只要那怪物上岸吃肉,便會上鉤,金叔叔的刀意蓄勢已久,這次應該是萬無一失了。”

風小寒說道:“血在水腫擴散需要時間,而衡水河的水流湍急,若它在更上游的地方,今日的布置將沒有任何意義。”

夢兒說道:“難道我們走的還不夠往上?”

為了預防風小寒所說的事情發生,這次的布置選擇在事發村子上游五十里的地方。

風小寒說道:“妖獸很笨,它們的行蹤無法預料。”

“只希望那隻妖獸能上勾,我們都布置不會白費。”

夢兒說道:“可以一睹水域妖獸的風采,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風小寒看了她一眼,心想到時候可別嚇的哭着逃走。

夜色漸濃,星月變的更加冷清。

此間靜謐無聲,一切都陷入了沉睡般,唯有水聲依舊。

之前兩個村子被毀時都是午夜子時,

時間臨近午夜,眾人打起精神,全神戒備着水中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濤濤水聲有規律的響動着,頗有催眠的功效,大家都累了幾天,見妖獸還不上岸,一些弟子已經有了困意,有幾人都打起了哈欠。

風小寒更是倚着樹梢閉着眼,有節奏的呼吸着。

夢兒撇了撇嘴,心想這個懶傢伙,這麼緊張的時候竟然睡得着?

子時已過,

金玉堂站在樹後,輕輕搖頭,心想今天應該不會釣到了。

正當眾人嘆息之際,一片流雲經過遮住了月亮。

風小寒睜開眼睛,輕聲道:“來了!”

夢兒打起精神,舉目望向河岸,只見水天一色,河水濤濤哪裡有妖獸的影子?

便在這時,她竟真的看到了一隻巨大的影子,從水面慢慢升起,游向岸邊。

河水拍打在它的身上,沖刷在那些鱗片上然後順着鱗甲的縫隙滑落,竟詭異的沒有發出半點響聲。就像拍打的不是巨獸的身體,而是空氣一般。

巨影緩緩浮起,靠近岸邊,夢兒對照着那邊稀鬆的樹木,估算着對方的高度。

至少三丈。

衡水河的岸邊是泥濘的濕地,走在上面難免會發出些微響,巨獸上岸後用巨大的鰭作為支撐向肉.袋挪去。

流雲划過,月光重新籠罩大地。

巨獸張開它的大嘴,咬向那隻裝滿肉與血的包袱。

月光下,數以千計的牙齒反射着瘮人的光芒。

那隻至少能裝下十個白大胖子的包袱,在巨獸的面前就如同一個小肉丸,微微張嘴便吞了下去。

梁嵩看着那張嘴,大到幾乎能吞掉座小房子,忽然覺得那隻宜州城裡能找到的最大的鉤子還是有些小。

藉著月光,風小寒勉強看清了巨獸身上鱗甲的紋路,看上去十分厚重,只是看着便覺得無比堅硬。

風小寒心想不知金玉堂的刀品階如何,是否足夠鋒利?

巨獸慢慢挪動着,吃着一個又一個包袱。

當它吃到第六隻包袱時,二人忽然有了新的發現。

夢兒輕聲道:“它是不是……變高了?”

上岸時它高達三丈,才這麼會功夫至少有四丈八,足足長高了接近兩丈。

風小寒微微點頭,說道:“這是只深海怪獸。”

世間萬物皆有重量,水也一樣,越往深處時壓力便越大,為了適應深海中巨大的壓力,一些生活在大海深處的生命身體都程扁平狀,或為細長形。

尤其是深海中的海域妖獸,妖丹中蘊含的靈氣豐沛異常,在體內形成一股壓力,與深水區域的海水壓力持平,以達到平衡。

現在離開水面來到陸地,失去了外在的壓力,體內的力量無處釋放只能改變身體的形狀以此適應陸地的環境。

風小寒說道:“怪不得它沒有吼叫,它此刻體內的靈氣失去海水重量的壓制,導致空前活躍,如果發出吼聲會將其釋放出去,導致靈氣驟失,甚至落得爆體而亡的下場。”

夢兒想了想,說道:“就像鼓起的氣球,忽然被戳漏個口子。”

這個比喻很恰當,現在的它就相當於一個氣球,如果斬開必然會bàozhà。

與其說是行走的肉山倒不如說是行走的爆竹。

就算今日的計劃成功實現,

如此大的爆竹威力必然十分強大,如果貿然攻擊,後果無法設想。

金玉堂等人明顯也發現了這件事,

梁嵩也沒想到事情竟如此棘手,心想:“這可真是難辦啊。”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