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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山人是草原人,所以思想與性情就像他們手中的刀一樣,都很直。

黃衣老人知道他在怕什麼,所以乾脆的用出了那招。

那道偉岸純粹的刀光再次擎天而起,劈向對方。

盧七一劍斷滄瀾企圖用劍芒去斬斷那道刀光,但那畢竟是草原最強刀法,這裡最強是指最近幾百年來的最強,絕不局限於當下時代。

劍芒在刀光下苦苦掙扎,

但還是勉強擋住了。

接着,又有道同樣強大的刀光亮起,帶着相似的沉重感,與前一道刀光相合,雙刀合璧自然威力更勝,直接斬碎了盧七的劍芒。

他不明白,

這樣強大的刀法,縱然已經使元氣在體內活躍到極致,從提氣到運行經脈,然後積蓄刀意,再到切實施展。

而這個過程輸需要時間的,

哪怕過程很短,但也必然會有段時間。

可黃衣老者幾乎是抬手便出刀,盧七根本沒有感知到天地氣機的變化所以,沒能及時做出應對,這一劍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盧七倒飛數十餘丈距離,被那刀光斬入雪中,正如他對風小寒做的那樣,身體擊破積雪砸在堅硬的地上,只是看起來要更加凄慘。

……

……

風小寒念頭微動,蓋住身體的硯縮小鑽入懷中的口袋,與那塊石頭呆在一起。他渾身鮮血,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般,只能順着山壁滑坐在那裡,看向這邊。

只見那邊的雪地如同雪白的奶油被人剜去一勺,露出沙黃的蛋糕,而盧七則半跪在坑中,護甲與外衫盡碎,變成破爛的布條。

盧七的臉色還是那般陰沉,只是呈現出不正常的白,顯然受傷極重,彷彿是只真正的厲鬼,隨時都會撲上前來索命。

盧七看着黃衣老者,沉聲道:“這怎麼可能?”

隨着他的說話,鮮血也不斷從口中流出,將潔白的牙齒染成紅色,於是顯得更加恐怖。鬍鬚也因染血而粘在一起,在寒風中被凍成

只見黃衣老者身形晃了晃,吐出口血來,面色如同金紙,在綠衣老人的攙扶下才緩緩坐到地上。

盧七明白了,

對方強行施展刀法,元氣逆沖傷了經脈,看起來只是吐了口血而已,實則受的傷不比對方輕多少,甚至還會影響到今後的修行。

但魔門修士發起瘋來實在太強,那墨青乙與邢煜就是證據,寒山又是對方的主場,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隱藏的怎樣的手段,誰也不敢保證這場看似懸殊的差距,真的打起來會有怎樣的變數。

所以黃衣老者採用了勝算最高的手段,

——他與綠衣老人先後出刀,自己先自損一千傷敵八百壓制住盧七,再由將氣息提升至巔峰的綠色老人加把力,徹底擊潰對方。風險則是他很可能會落得當場走火入魔、自爆慘死的下場……

想通這一切後,盧七忽然覺得這些南人比魔門還要瘋狂。

盧七又扭頭看向風小寒,神情微變,重複着之前的那句話:“這怎麼可能?”

“現在可以聊聊了,”

風小寒看着他問道:“你為什麼要殺我?”

盧七淡淡的說道:“因為魔尊要你死。”

他的話讓兩位山人的眉頭跳了跳,風小寒卻沒什麼感覺,想了想說道:“是因為生死崖的事,還是天山的事?”

“不知道,我只知道魔尊點名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盧七冷笑着說道:“你不會活着走出寒山的。”

風小寒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遠處,那是他們三個散開的地方。

一個藍色的小點出現的那裡,向此間趕來,看樣子還要再跑一會兒。

風小寒看的清楚,對方是從雪裡鑽出來的,難道他也會遁雪?

黃、綠兩位山人鬆了口氣,既然他沒事,那麼夢兒有九州遁法傍身應該也不會有事。

風小寒收回視線,看着盧七說道:“你也不會活着離開。”

兩位山人不可能放過他,因為他是魔道修士道心如鐵,不可能交待任何事情,即便他將魔門的位置和秘密全盤托出,山人也不會選擇活捉他。

正所謂師出有名,那樣做只會給魔門留下開戰的借口。

盧七深深的看了他與兩位山人一眼,將他們的模樣記在腦海里,隨後取出塊腰牌。

風小寒認出那與墨秋離開聖人遺迹時的玉牌一樣。

綠衣老人臉色大變,數十丈距離眨眼而至,揮刀砍向他的手腕。

但已經晚了,

盧七是破虛境的真正強者,即便如此重傷也不容小覷,而他那些隱藏的手段直到剛才也沒有動用,這也是綠衣老人沒有靠近,選擇留在原地等待對方氣血耗盡的原因——萬一他拿出件同歸於盡的法器,那可就麻煩了。

綠衣老人終究還是慢了一分,沒能斬下對方的手腕,只斷了他兩根手指。

玉牌被盧七狠狠砸在堅硬的地面上,隨着空氣與空間的扭曲,他消失在原地。

但那張代表死亡的臉與最後怨毒的眼神,卻留在了風小寒的腦海里。

天空的雲還在翻卷,那道被劍與刀斬開的口子正在緩緩合攏,天光即將再度消失,世界也會重新變成灰暗的世界。

那邊的戰鬥也結束了,相信也是以山人們都勝首尾,不知留下另外兩人沒有。

風小寒覺得應該是沒有……

原以為破虛境的強者之戰,將會是場艱難複雜的持久戰,誰知勝負竟僅在瞬息之間。

這場戰鬥的情況並不複雜,背後的深意卻值得深思,三人都只出了一招,但黃衣老者以極大的代價換來的出手時機的確出人意料,直接導致一面倒的碾壓,若非那塊玉牌今日難逃一死。

綠衣老人給了風小寒幾粒丹藥,

風小寒謝過後服下,閉目休息。

黃衣老人出刀後局勢已定,便一直在調息元氣檢查傷勢。

當陳英雄到時,雪鬼也回來了,騎着尾偌大的雪魚背着那隻腰牌,身後跟着一片濃煙。

那些是成百上千條雪魚一起遊動時的場景,

遠遠看去聲勢浩蕩,可嚇了陳英雄一跳,連跑帶跳的奔向綠衣老者,躲到他的身後。

綠衣老者微笑着安撫幾句,隨後看向最前面那隻背着長明木牌的肥胖老鼠,心想這是什麼妖獸?

從風小寒三人離開雪洞到現在過去的時間並不長,雪鬼竟能聚集如此多的雪魚來造勢,必然不簡單,甚至是仙獸之流。

魚出水,鳥歸林。

小傢伙騎着的雪魚躍出雪面時,宛若鯉魚躍龍門般瀟洒優美,在空中留下個好看的弧度。

雪鬼半空中翻了幾個筋斗,穩穩落地,見魔門修士不見蹤影,又碰巧看到陳英雄的狼狽模樣,正要嘲笑他幾句。

風小寒用眼神制止了雪鬼,這裡有外人,它會說話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事情已經完了,讓你的朋友們都請回吧。”

他捏了捏雪鬼的臉蛋,笑着說道:“沒想到你個慫貨這麼講義氣。”

雪鬼氣氛的拍開他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清楚——再敢捏老子臉,老子剁了你的手!

雪鬼那片煙霧用人類聽不懂的語言嘀咕了幾句,就像吃飯時吧唧着嘴,含糊不清的古怪語調。

雪魚們似乎回應了幾聲,然後集體轉向,大片煙霧原路返回很快便消失在了山的那邊。

……

……

綠衣老人背着黃衣老人,陳英雄背着風小寒,雪鬼遁地而走。

五人一獸回到那道崖,只見六位山人皆是盤膝而坐,看得出來都受了點傷,但處黑衣老者外都無大礙。

綠衣老人將事情講了一遍,

“和我們打的那兩個也好不到哪去,這次他們三人受傷嚴重,尤其與你們交手的那個更是傷了根本,想來應該有段時間不會出來作惡。”

白衣老人說道:“但他們很可能會召來同門,再次伏擊我們,所以我們必須儘快離開寒山。”

眾人點點頭,表示贊同。

畢竟赤谷那邊可還有個凌霄境的大魔頭,現在黃、黑兩位山人重傷在身,八門捆仙陣無法發揮威力,根本無法與對方周旋。

所以要趕在那三人將這次追殺失敗的消息傳回魔門,並命令那個大魔頭截殺他們之前離開寒山地界。

沒有人問對方為什麼來殺風小寒,更沒有誰因此抱怨此時連累到夢兒。山人們認為風小寒是夢兒冒險入寒山也要找的朋友,那就不能當做外人,

而且風小寒似乎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只是有些猜測而已。

就在這時,夢兒也回來了。

他們都沒有遵從那時的約定,這不是巧合,更不是義氣用事。

陳英雄不知用什麼辦法把自己埋在雪裡就能躲過所有人的感知,他看到了風小寒被那人追上,但深知自己的本事於是沒有露頭,遠遠看到戰鬥結束才出來。

夢兒依靠鈴鐺探知危險已經離去,大家都還活着,只是兩位山人爺爺應該受了重傷,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她的九州遁法速度極快,判斷出那人的目標只有風小寒時,已經來到了很遠的山頭上,靜靜感知着一切。

只是這一趟往返消耗極大,額頭上都出現了絲絲香汗。

陳英雄見識多廣聰明的緊,知道八大山人是刀聖密衛,哪裡認不出夢兒的身份?

但他沒有對雙方身份地位上的差距而感到絕望,

反而很開心。

風小寒不明白他開心的點在哪,直到不久後得知他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