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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唱的是哪出?”

奚羽目光一閃,心頭困惑不已,但見兩人身旁靈力鼓盪,寶光繚繞,二者的鬥爭實在不是他能干預的,不宜出面,只能在暗中靜觀其變。

而這戒律堂之人的話,奚羽一下子就回想起在張大炮處聽來的秘聞,說有邪道賊子因覬覦那莫須有的失傳雷法,常有化名潛入的舉動。

不過,這灰衣中年一臉消頹落拓,怎麼看都像是外院里活得最失意那種人,得過且過,除了年紀漸長,一無是處,未老先衰,早已磨滅掉了青春朝氣,和行屍走肉無異。

此刻他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嘶聲道:“我是何人?我不過是外院一介微不足道的無名小卒,賤名不值一提,就不勞您這位尊貴的內門驕子費心記了。”

“哼!事到臨頭,還要狡辯!不要說廖師弟的死和你無關,你隱匿修為,潛伏了這麼多年,居心叵測,我陳風身為戒律堂的一份子,又豈能坐視不管,任你為所欲為!”

奚羽心頭一震,陳風,這人居然便是鼎鼎有名的神木雙傑一姝中的陳風,葛天豪嫉恨不已的陳師兄!

他暗暗叫苦,心想自己這不是羊入虎口嗎,不過看這位飲譽門中的陳師兄一臉正派,應該和他的師弟不是同類貨色。

灰衣人夜梟似的桀桀一笑,道:“哦?你說那姓廖的小子,他礙着我的事,我便把他宰了,有什麼問題嗎?”

語氣隨意之極,彷彿只是殺雞屠狗一般,不過順手而為之罷了,對人命漠然得叫人齒冷。

“你!”陳風聞言頓時大怒,氣血一陣翻湧。  “不過,既然你對你那廖師弟如此關心,又真的了解他嗎,看樣子還被完全蒙在鼓裡啊,哈哈,他和我是同道中人,沒什麼區別,同樣是混進來的姦細。”

灰衣人好似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仰頭怪笑起來,眼神中儘是嘲弄。

“胡說,廖師弟是我帶入神木門的,又怎會跟你是一丘之貉!”

話雖如此,但這時的陳風已經心亂如麻,當初廖師弟是他在世俗走動之際,從狼吻下救下來的,那時的廖師弟充其量還只是個半大孩子,自己心生憐恤,將他領入門中,手把手教他修鍊,親同手足,絕不可能像此人所說,是居心不軌的姦細。

但,這一切似乎時機來得太過巧合了,當時的廖師弟雖然渾身有多道傷口,但要害之處卻偏偏全部避開了。那種情況之下,地處大漠黃沙,要換作一般的孩童面對狼群的圍攻,恐怕早已被撕咬成塊,即使是成人也無倖免之理,不會一直撐到他的援救才昏迷過去。

“取信於我的苦肉計嗎?”

懷疑就像一顆種子,一旦生了根,就很容易破殼發芽,在不經意間迅速長成參天大樹。

陳風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苦澀在他心田化開,這些年的手足情誼歷歷在目,難道只是逢場作戲嗎,又想到這個答案自己永遠不會知曉了,心中不由得陣陣絞痛。

他霍地睜開眼,眸光中露出堅定之意,心道不管是與不是,身死俱成空,我陳風今日定要血債血償,替廖師弟報仇雪恨,以慰在天之靈。

這般想着,氣勢陡然攀升,適才的苦戰已然讓他體內的靈力混亂不堪,此刻想要站起,竟都沒了氣力,不顧後果地強行運轉真元,卻只令他唇角徒添了一絲溢血而已。

“堂堂的神木三傑之一也不過如此,如今居然孱弱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真是可笑至極。”灰衣人冷言冷語,面露不屑。

陳風怒目而視,恨聲道:“若不是你卑鄙無恥,使下作手段偷襲暗算,以我神泉境的修為,你又怎會是我的對手?”

灰衣人抬眼看着他,輕蔑說道:“你一路跟着我前來,中了埋伏能怪誰?再者,神泉多了不起嗎,我十年前就已經開闢了神泉,要不是……要不是為了這身皮!”

岩壁後的奚羽一頭霧水,這灰衣人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一早就成為神泉修士了,而那“皮”又是怎麼一回事?

陳風的震驚比起奚羽猶有過之,不敢置信地顫聲道:“難道是那種邪法?!”

“不錯!”

“畫皮!世上原來真的有這等邪惡陰毒之物……”陳風心神大亂,聲音帶着一抹濃濃的厭憎,喃喃道:“我聽長輩說起過,煉製畫皮的手段無比殘忍,條件極為苛刻,要生剝活人,且不能有任何破損,一旦成功,穿上之後即可改頭換貌,繼承被剝皮者的皮相,從而替代他活在這個世間。”

說到這裡,他的臉色已是深惡痛絕,目光緊盯着灰衣人,冷然道:“你就是以這種方式偷天換日,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了我神木門,難怪可以毫無聲息,不被眾長老覺察。但你以為自己可以瞞天過海,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已經識破了你的真面目,你犯下這等傷天害理的罪行,日後必遭天譴!”

“這類畫皮邪術,縱觀魏國修仙界歷史從未出現,你是異國之人!”

灰衣人笑容古怪而玩味,微帶讚許地徐徐說道:“你還不算太過孤陋寡聞,之前倒把你看得太小了。至於這剝皮,說起來大大的不易,其實卻也不難,將人埋在地下半截,再在其天靈蓋上開鑿出一個小孔,灌以沸銀和秘葯。過不片刻,他便會覺得奇癢難耐,痛不欲生,蚯蚓般扭來扭去,恨不得找個洞鑽,碰巧頭頂不就有個,於是就嗖的一下‘光溜溜’地從那個小孔鑽出來,一張完整無缺的人皮也就到手了……”

陳風聽得渾身顫抖,雙拳緊握,指節蒼白,怒喝道:“住口,不要再說了!你不是人,你是邪魔!”

奚羽此刻也毛骨悚然,全身寒毛都根根聳立,這種手法實在太過慘無人道,而如此令人髮指之事,從始作俑者的嘴裡說出來彷彿如談笑一般輕描淡寫。

灰衣人笑容不變,淡淡道:“別這麼說,我可沒殺他,他跟我又無冤無仇,只不過是借他這身皮衣來穿穿罷了,我走的時候他還有口活氣呢。”

簡直荒謬絕倫,人沒了皮,那還能活嗎?只能慢慢等死,這種被絕望蠶食殆盡的感覺比一瞬間的死去更加恐怖。

奚羽的面前驀地浮現出一個臟腑裸露在外血葫蘆樣的‘人’,在山谷間的草地上掙扎着蠕動爬行的畫面,頓時腹中陣陣翻滾,幾乎要嘔吐出來,他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