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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據我所悉,後續還有異事發生。”張大炮狹長眼中奇光一閃。

“什麼?”

張大炮實在沒轍,都費了這麼多周折,東西是不可能原物奉還了,只能服軟。

“聽好了二爺,他便是蓋......世......毒......人......殷......九......黎!”張大耗子幾乎是一字一頓,吐出了後面這七個沉重如山的禁忌字眼。

“殷九黎?”奚羽喃喃,心裡將這個名字記下了。

“嘿嘿......二爺,那個,三樁秘聞你也聽了,我那邊還有攤子要照看,你看?”張大炮見縫插針,乾笑着搓了搓手。

奚羽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百草液的事就算了,告一段落。不過......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話音一轉,在張大炮的錯愕中,奚羽斟酌一番,開口道:“你先前說你靈根差,是自謙還是真的?”

張大炮微微發愣,隨即化為自嘲一笑,道:“二爺問的是這個啊......不錯!張某天資確實粗陋,靈根若以神木門甄選的門檻而論,甲乙丙丁四品,恐怕連邊都夠不着,頂多只能算個不入流的戊?”

這下輪到奚羽奇了,道:“那你怎麼入門的?”

張大炮恍然,擠眉弄眼地笑了起來,道:“自然是錢財開道,無往不利!這二爺就有所不知了,神木門除內門嫡系、外門記名以外,還有第三類,就是像我這樣帶藝投師的俗家弟子。因為有功於神木,所以破例特招進來,嘿......想當初為了這個名額,我不惜血本投在那負責採辦的矮冬瓜身上,肉疼了我好久,現在回憶起來都糟心......”

“至於待遇的話,除了不用服滿二十年雜役的辛苦活,和外門弟子也沒什麼兩樣,甚至想要得到真傳,還要更難上加難。怨就怨神木門怕旁人覬覦那莫須有的雷法,對待我們這類人格外排外,也忒小家子氣!”

“也不瞞二爺你說,要不是為了這南域諸國盛傳開闢神泉最上乘功法之一的“天長地久不老長春訣”,我才沒那個閑心自己找罪受呢!那戒律堂的人一個個鼻孔朝天,眼高於頂,活蒼蠅似的,看着就一股邪火!”

“原來如此。”奚羽疑惑頓解,看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放到仙門也行得通。

“其實,咱們修士也不過就是群修仙練道之人,在長生的驅使下,某些方面的慾望甚至要來得更加強烈。說穿了,修仙就是資源之爭,天材地寶並非是無限的,而修士卻一代一代層出不窮。從古至今,你爭我奪,為的無外乎便是“財侶法地”四條而已,任誰也沒法免俗,早不新鮮。”

這時,張大炮頗為落寞道:“如果把神木門乃至整個修真界比作是個人來人往的大客棧,都分個三六九等,那甲等美玉的便如住在天字第一號房的上賓!此事先天註定,羨慕不來。”

“二爺,你可知我在現在的境界卡了多久了?”張大炮突然問道。

沒等奚羽回答,他便自顧自說道:“四年!整整四年了,毫無寸進!若不是你的那瓶百草原液,我不知何時才能湊齊那煉製龍門丹的材料......”說到最後,聲音中已充滿了忿然,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情。

奚羽一言不發,沉默地看了一眼對方,內心有所觸動。

張大炮的失態只在片刻間就消失,忽見奚羽驀地手一台,一樣物事丟了過來,他慌忙接住,拿到手定睛一看,卻是再熟悉不過的瓷瓶樣式,裡頭乘的他不用打開,便知道是門中發放的小百草液。

“二爺,這......”張大炮又驚又喜,暗道這刻薄小子出手這麼大方,難不成轉性了,炮爺稍微吐點苦水,就懂得體諒人了不成?剛想感激涕零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表達謝意,話到喉頭,聽到奚羽接下來的說辭就立即咽了回去。

“這瓶小百草液就權當上次的貨金,一碼歸一碼。但你別忘了,還欠我個人情。”奚羽眉頭一挑,淡淡解釋道。

“這個自當,自當......”張大炮面上堆笑,心裡卻暗罵就知道准沒好事,合著是提醒他呢,也全怪自己先前嘴賤,人情債才是最難還的。想到這兒,恨不得狠狠甩自己兩耳刮子。

他低頭哈腰,總算把對方像是送瘟神一樣送走了,直起身子,沖奚羽離去的方向撇了撇嘴,然後轉頭掂量了兩下手裡的晶瑩小瓶,把玩一會,才塞進了屁股後頭掛的儲物袋裡。

“嘿嘿,還是落袋為安好哇。”張大炮臉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

從交易處回去的路上,奚羽一邊走一邊心思轉動,他此行不但沒有將鄭師伯贈予的小瓶討回,反而連到手還沒焐熱的小百草液也賠了進去,不知是對是錯。

說起來,倒並非是他打腫臉充胖子,也不是不明白小百草液對於外門弟子而言的珍稀程度,這一點從於小八之前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一二,含辛茹苦熬了三年,才盼來巴掌大一小瓶。每隔一個月發放一次,而且據聞除了首年的十二瓶,之後會隔年遞減數目。

所以,對於尋常的外門弟子,接觸修行的首年格外重要。如果不能在第一年有所進展,以冀讓上頭長老賞識,得到青眼相加,後面的機會則會愈加的渺茫。

修仙便是這樣如大浪淘沙的過程,無疑十分殘酷,神木門想在魏國立足下去,不可能永遠將資源投注在一個畢生無望的人身上。

奚羽的舉動,其實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才做出的,有兩點原因。

其一,是以他識人的眼力來看,張大炮此人雖然狡猾,是個投機倒把之徒,但本性不壞,算不得什麼大奸大惡之輩。否則,以其現如今正着手衝擊神泉,保守估計也有長春訣七八層的修為,威脅恫嚇、巧取豪奪的方式有很多,根本犯不着跟奚羽多費唇舌。這隻大耗子在交易處多年,頗有些門道,見識也不同一般,欠自己一個人情,日後興許會派上用場。

至於一瓶價值超過小百草液數倍之多的原液,換來對方一個不切實際的的人情,這筆買賣是賺是虧、劃不划得來,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了。真要有個萬一,這隻耗子翻臉不認賬,目前來說,奚羽也不能拿對方怎樣。

因此,奚羽是在賭!

而另外一個原因,便是他今日遭人跟蹤一事絕非巧合,儘管跟蹤者自始至終未曾現身,但卻給他提了個醒,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緊迫感。

鄭師伯已經閉關,除了他老人家,偌大神木門恐怕沒人會在意自己這個鄉野小子的死活。

但是將寶全押在別人身上,終究是聽天由命,他自小千界渡口走出,就不願再被“命運”二字所左右。當務之急,還是要提高自己的實力,這才是根本之計。

奚羽一念至此,腳步加快,在天黑前趕了回去。

一進小屋,已不見了狗大爺,不過狗大爺以前也從不在夜裡露面,這會兒它可能去水缸那邊,或是老邢頭處了,奚羽心底略安,至少證明它行動如常,想來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