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成一死，把天賦科技軟件開發有限公司的爛攤子全部甩給了楊秀芸。

破事總要收場，秀芸穩定了情緒不幾天，便來到了天府軟件園D區9樓，天賦科技公司租賃的辦公樓——天賦科技的招牌雖然依舊掛在大門口，但推門而進，卻只見一片狼藉……辦公桌、電腦大多被搬走，剩下的零件七零八落，廢紙及垃圾扔了滿地，就像電視劇里大逃亡的場面。

秀芸本以為此處空無，已經沒人，然而她走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口，卻看見一個人坐在老闆椅上整理資料——秀芸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天賦公司原董事長的助理覃秀芬。

這個覃秀芬雖說是姑娘，卻喜好男裝打扮，剪了一個男式的小平頭，這天穿着白色的男士襯衫，淺藍色的男西褲，不注意看，還以為是個俊小伙呢。

秀芸用手敲了一下門，覃秀芬抬起頭來，一見是她，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楊董事……你再不來，我快要受不了了，我的精神都要崩潰了……”

秀芸嘆了口氣，問：“公司就剩你一個人？”

覃秀芬點了點頭，又搖頭說：“不，其他員工隔天差五地會來一趟……他們是來要工資的。”

秀芸皺緊了眉頭，又問：“公司究竟拖欠了他們多少工資？”

覃秀芬回答：“多的有半年，少的最少也有三個月。大概拖欠了幾十……近百萬的工資吧。”

秀芸立刻露出了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投了2000萬元啊，怎麼……這麼快就用完了？”

覃秀芬回答：“在你投之前，公司已經欠債近1000萬元了。你的2000萬元投進來，還了債還剩下的1000萬元。然而團隊不和，幾個核心人員要求退股，又消耗了幾百萬元……所剩下的錢用在開發新遊戲上，結果遊戲開發出來，卻推廣不出去，公司又欠債了。”

秀芸氣得要跺腳：“我們公司過去開發了十幾個遊戲，難道個個遊戲都不行？不可能一點收入都沒有吧？”

“有是有，不多，但帳收起來很困難，我們都派人收了好幾回了，對方都說他們困難，求緩一緩……哎，我們員工工資都發不起了，他們還叫緩。前來收我們公司賬的人也不少，他們都跑了好多趟了，有點見公司實在拿不出錢來，把我們公司值錢的東西如辦公桌、電腦、複印機、空調等都拿來抵債。我在這裡，每天都過着提心弔膽的日子。馬上辦公樓月底租期也到了……我都不知道公司到底打算怎麼處理，還是……等着破產？”

秀芸花了幾分鐘思考，淡定下來回答：“公司肯定要保留下來，不過，我準備把公司搬遷到金融城那邊去。”

覃秀芬問：“那……欠員工的工資，楊董事準備怎麼解決？”

秀芸回答：“放心吧，員工的工資不能拖欠，該付給他們的一分錢都不會少。”

覃秀芬高興得幾乎跳起來：“太好了，我不用餓肚子了！”

秀芸不明白她說的話：“餓肚子？……怎麼，你沒錢吃飯了？”

覃秀芬如實相告：“我……已經吃了2個多月的方便麵了，再拖幾天，我估計一天吃包方便麵都吃不起了……我的房租半個月前已經到期了，房東天天要攆我走了，要不是我臉皮厚……楊董事，我確實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秀芸不免又要嘆氣，問：“公司欠了你多少工資？”

覃秀芬回答：“公司已經欠了我6個月的工資了。”

“6個工資？……你為什麼沒走？”秀芸忍不住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你真的傻得可愛，就不怕公司今後沒有錢補發給你？”

然而，覃秀芬的回答只讓秀芸吃驚：“我、我相信楊董事你啊——我看過很多關於你的故事報道，我覺得你是一個很能幹的女企業家，我覺得以你的商德，是不會不管我們的。我非常欽佩你，希望能在您的手下繼續做事。”

秀芸謙虛地說：“那些宣傳、報道都是瞎掰的，我沒有報道中說的那麼好。”

覃秀芬卻說：“不會的，我選擇相信您，就一定相信到底。”

這時，公司的會計張素瓊也來到公司里，這位披着一頭秀髮的姑娘，個子不高，人很精明能幹，她是公司的老員工了，從公司開辦以來一直在公司里做會計。

她一進入辦公室，見到秀芸就嚷嚷：“楊董事，你再不來，這個公司可怕就支撐不下去了，幾乎每天都有人來要債，我都受不了了！”

正說著，有兩位要找陸天成要債人就這麼走了進來。

覃秀芬忙走上前去，主動接待他們：“各位，我們的董事長已經去世了……他的債務目前還沒人接手，我們也有些債務還來不及收回，等公司清算之後，你們再來吧？”

兩位催債人還是不想走，叫嚷了幾句，覃秀芬只得又說：“你看我們這裡有什麼可以抵債的，你們儘管拿，我們公司只有這點家當了。”

兩催債人不相信，他們在幾個房間看了一圈，見屋裡沒有值得抵債的東西，又是嘆氣又是跺腳。

他們以為楊秀芸也是來要債的，便對她說：“你也是要債的吧？這家公司可能要破產了，他們的債務看樣子要黃了，什麼都沒有了，實在太氣人了！”

秀芸識趣得什麼都不說，只是點點頭。

那兩人隨之把公司上下都翻了個遍，看到確實沒有什麼油水可撈，只得走了。

臨走時，一位催債負責人對覃秀芬說：“你告訴你們公司管事的，不要拿董事長作擋箭牌，他走了，其他人還是要承擔責任的。等我們下次來，就不會這麼好說話了！”

秀芸看着兩人走出公司大門後，轉頭問張會計：

“小張，你把我們公司欠員工的工資、外面的債務和國家的稅和我們應該收外面的應收款，統統給我列一個詳細的明細表，這些問題，我們要加快解決，免得影響公司的聲譽。”

張會計點頭答應後，立刻跑到財務室里做明細表去了。

接着楊秀芸給覃秀芬布置任務：“小覃，天賦公司要馬上搬遷到金融城街天園房地產公司的辦公樓去，我專門給你們準備了幾間辦公房，公司招牌仍然不變，待我梳理出頭緒後，我們重新招聘人員，繼續做遊戲。這裡一刻也不能待了，要趕快搬家。搬家的事以及與這裡的房東交接的事由你全權負責。”

“是。”覃秀芬回答乾脆，“我們公司已經沒有可搬的東西了，只把公司的牌子扛過去就行了。這裡的房東早就給我們打過招呼了，這個月底他們就要把房子收回來，另租他人。”

張會計很快就把應收應付款的明細表打好，交給楊秀芸。

秀芸認真仔細地把明細表看了一遍，她指着表中最大的一筆應收款說：

“這家輝煌軟件公司欠了我們公司50多萬元的帳，你們去收過嗎？”

張會計回答：“這家公司在上海，我們派人去收了幾回，都是空手而歸。”

覃秀芬也插了一句：“我也去收過一回債，這家公司是老賴，他們有錢就是不願給。”

秀芸對覃秀芬說：“小覃，這個星期你把公司搬家的事搞定之後，下星期，我們一起到上海收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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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星期的搬家，天賦公司搬到了天園房地產公司大樓的三樓上，天賦公司從天府軟件園D區突然消失了。搬到天園房地產公司大樓里的天賦公司一下子變得安靜了許多。

按照楊秀芸的計劃，她準備與覃秀芬一起到上海去收款去了，把收到的款用於發放拖欠員工的工資等。至於欠債，秀芸還沒想清楚處理得具體方案，便準備能拖一天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