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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鐵拳,在揚州城的時候奉命保護王芍,卻被王芍誑來鎮江送管事娘子省親。人是送到了,還得了二十兩銀子的賞錢,可緊接着鎮江以外的官路都被封了,要是往常,像鐵拳這種一氣兒能撂倒五十個壯漢的“大俠”,沒有官路和驛路,那就走小路、山路好了,可鐵拳身上揣着二十兩銀子。

在鄉下,五兩銀子就能討媳婦兒了,鐵拳這哪是揣着二十兩銀子,這分明就是帶了四個媳婦兒在身上嘛。

於是,鐵拳就被那道“禁行令”給困在了鎮江城。

困住了還不算,城裡的東西要多貴就有多貴,吃個饅頭都要三文錢,更別提住店了,住幾天弄不好鐵拳這四個媳婦就全搭進去了。好在順遠鏢局三教九流的朋友多,江湖上認識的人也不少,鐵拳在鎮江府里還有幾個在丐幫混跡的朋友,這些天他天天和丐幫混在一塊兒。倒是沒什麼大的花銷。

丐幫的人除了討飯有一手,打聽消息也是一絕。鐵拳昨天就從丐幫那裡聽說了“匯錦昌大小姐重傷不治,住進了鎮江府”的消息。

鐵拳在心裡“哎呀”了一聲,他答應幫王大小姐送那個管事娘子的時候,大小姐答應他二十兩銀子只是定金,回頭還要再給他二十兩。大小姐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豈不是又賠進去四個媳婦?

鐵拳哪裡還坐得住,連忙出外打聽大小姐的住處。打聽來打聽去,就找到銅鎖巷來了。

鐵拳這兩日混跡丐幫,身上的衣服還算齊整,只是許多天沒換,隱隱散發著一股餿味兒。

銅鎖巷沈宅門房哪裡肯給這樣的人通稟?來一次趕一次,鐵拳心眼直,不知道迂迴進取,被拒了兩次後乾脆不走了,就抱着胳膊在門外等。

那體格,那氣魄,那模樣……

門房沒辦法,只能去府里叫人,碰巧曾河從二門經過,門房就請了曾河幫着攆人。

曾河出門一看,四目相對,那股子窩着的火“騰”的一下燒着了,小樣,想找你還找不到人,你倒是自己找上門來送死。

曾河二話不說,擼袖子就往鐵拳身上撲。

高手過招和打群架不一樣,一會兒飛檐走壁,一會兒倒掛懸鉤的,兩個人又是不分高下,沒一會兒就引來了街坊四鄰的圍觀。

董氏從陶知府家回來,轎子到了巷口就被堵住了。董氏連忙讓轎夫去打聽,那轎夫擠進去之後異常興奮的轉回來稟報:“兩個高手在巷子里過招,比戲檯子上的武生打的好看,簡直絕了……”

董氏額頭冒汗,“怎麼打到這兒來了,快進府叫曾家兄弟出來。”在董氏的眼裡,天底下再沒有比曾海和曾河兩兄弟身手更好的人了。

另一個轎夫張望着,遲疑了一聲,“那不就是曾家老四嗎?”

“什麼?”董氏臉色變了,這哪裡是在巷子里打架,這分明是被別人打到家門口來了,是誰?莫非是竇定坤?董氏一腦子亂麻,吩咐丫鬟紅釉:“你從角門進府,趕緊知會曾三兄弟,告訴他有人上門找茬,已經和老四打起來了。”

紅釉邁開步子就往角門跑。

董氏伸着脖子張望,問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牆頭上看熱鬧的轎夫,“打的怎麼樣?哪邊兒贏了?”

那轎夫眼睛裡閃着奇異的光,他平生頭一次見到活的高手過招,和戲文兒里寫的一樣,可真好看。可是讓他評斷哪邊贏,以轎夫的水平還看不出來。

其實兩個人身上都有了傷,只不過曾河擅長腿路,鐵拳擅長拳路,鐵拳身上的傷多在腿上,有褲子遮着,曾河的傷多在臉上,遮不住。所以在外行眼裡,曾河是那個比較慘的。

轎夫想也沒想,就回董氏道:“曾老四輸着呢,臉都讓人打成豬頭了。”

董氏一陣腿軟,竟還有曾河打不過的人?

好在曾海來的快,而且曾海不是從門裡走出來的,而是踩着房頂“飛”下來的,滿巷子的人瞧的分明,一連聲的倒抽氣,等曾海和人交上了手,人群里不知是誰帶頭叫了聲“好!”

巷子里立刻響起了掌聲……

叫好聲以及掌聲此起彼伏……

戰到最後,鐵拳被兩人按在地上,一邊撲騰一邊嚷嚷,“倆掐一,算什麼英雄,有種……”

下面的話被一塊酸臭的抹布給塞了回去。曾河叫來門房,把鐵拳綁成了個粽子,然後關到柴房去了。

因為這件事,曾河連着被好幾個人叫過去問責。

頭一個就是曾海,他覷着這個從小就比他功底好的弟弟,“你可真行,知道是高手還在外頭打,不嫌丟人?”

曾海臉上好幾處傷,咧着嘴抽氣兒:“他就是順遠鏢局借給我的那個二愣子,我讓他保護大小姐,他可倒好讓大小姐兩句話給騙走了,你說,天底下哪還有這麼缺心眼的人?”

曾海深深的望着他,就差指着他的腦門罵:你不也被大小姐兩句話騙走了?你不也是缺心眼?

然後曾河被叫到了上院,王雲修自然沒工夫搭理這些小事,王春林卻被元胡的那些什麼“燕子翻身”“青龍擺尾”“漁郎問津”“二龍戲珠”這些話本子里才有的詞兒給勾起了興趣。

受姐姐王芍的影響,王春林也喜歡看話本子,特別是武俠演義類的話本子。

曾河在大少爺面前的指控倒是規矩多了:“屬下在揚州的時候請這個人代為保護大小姐,這孫子……這人竟然半路被大小姐派去送個管事娘子省親,您說,屬下找他過來幹什麼的他難道不知道嗎?這人怎麼一點腦子也沒有?”

王春林比曾海直白多了,他看着曾河呵呵的笑:“這麼沒腦子的人你還相信,說明你的問題也不小。”

曾河被懟得差點吐血,硬是沒找出反駁的話。

再然後,曾河就被姑姑曾丹娘叫去了。

曾丹娘不關心鐵拳是誰,曾丹娘好奇的是:“芍姐兒是不是故意把這個鐵拳給支開的?”

這個問題曾河也想過,也恰巧想通了,“大小姐應該是先留了個後手,這個鐵拳八成也是大小姐支開迷惑竇定坤的。大小姐讓誰受委屈也不會讓自己受委屈,只可惜救她的那個霍大俠半路上就告辭了,我還想和他比一比來着……”

“霍大俠?”曾丹娘抓住了其中的重點,“就是那個救了芍姐兒的人?”

曾河點頭,嘆氣說:“多虧了那人,要不姚武這孫子可就得爺……”說著說著,及時打住,神醫早就囑咐過他了,除了神醫漏出去的說辭,旁的他什麼都不能說。外頭可都認為是姚武要殺大小姐,雖然曾河一時沒有想通到底是誰要殺大小姐,但去大牛村善後這件事足可以說明,傷着大小姐的另有其人。

可是他沒腦子想通這其中的關鍵,但他知道去大牛村“善後”這件事,誰問都不能實說。

曾河瞧着姑姑一臉的疑惑不解,笑着擺了擺手。“姑,您也別問了,等大小姐醒了你問她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