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這不重要。”

面對方毅的粗魯與無禮，康華沒有表現出多麼憤怒的表情，但眼睛裡的鄙夷卻還是有的，“重要的是，作為一個男人，你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女，根本就是一個混蛋而不配為人。”

她這一生見過許許多多的人，形形色色，可回想起來，好像還沒有一個是方毅這樣的，讓人完全沒辦法把他跟男人兩個字聯繫起來。

嗜賭成性，拋棄妻子不說，居然還動手打女人！李青這輩子嫁給了她，也不知道是前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這輩子才會食這種惡果。

“我怎麼樣對她們關你屁事！”方毅把心頭的惱火，轉移到了康華的身上，又問她：“怎麼著，看不過去了？真看不過去想幫她的話，那就拿出錢來啊！”

“方毅！你真是瘋了！怎麼能問伯母要錢！”一旁的李青忍無可忍。

而同樣忍無可忍的，還有權果。

這個男人他只看一眼就覺得噁心，欺負李青阿姨不說，現在居然還敢這樣跟他奶奶說話，要是讓他爸知道了，非找人割掉他的舌頭不可。

“想要錢自己掙去啊！”權果無所畏懼的看着方毅，臉上的表情很是嫌惡，“作為一個好手好腳的正常人，一天到晚伸手問別人要錢，你就不覺得羞恥嗎？”

“果果。”鄭夕晨怕方毅聽了這話生氣，會做出什麼傷害權果的事情來，就立馬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然後藏在了身後。

“你個毛頭小子又是誰？不要命了是不是？”方毅果然生氣了，而且似乎有被激怒。

“方毅！”李青也擔心他會傷害權果，就再次開口轉移了注意了，說：“他們說的沒錯！這麼多年，我真是受夠你了。你有手有腳，又不是頭腦不清楚的人，為什麼不能找份工作，然後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過日子？”

哪怕方毅已經走上歪路這麼多年了，但只要他能回頭，從此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李青覺得就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她可能也會原諒他。

然而很明顯，方毅已經泥足深陷，良心也被一點一點的吞噬了，回頭這種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在他身上發生的。

“受夠了？怎麼著，所以你現在是公開跟我叫板了是嗎？”方毅的注意力，成功的回到了李青的身上。

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竟然敢趁着他被拘留的時候，帶着孩子一走了之，並且還敢當著幾個外人的面，這樣指責他。

看樣子，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很快她就會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我是叫板了，可這都是你逼的……”

後面的話，李青還沒來得及說，一記響亮的耳光就在這間不大的屋子裡，猝不及防的響了起來。

不僅聲音大，方毅的力度也不小，一巴掌就把李青給扇倒在了地上，嘴角滲出了鮮血。

哇的一聲，小女兒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而大女兒慧慧，已經躲在床邊的角落，抱着膝蓋瑟瑟發抖了，那恐懼而無助的小模樣，讓鄭夕晨和康華看了只覺得揪心。

“方毅，你太過分了！”鄭夕晨趕緊把李青給扶了起來，氣呼呼的說：“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手打人嗎？就算你對李琴已經沒有感情了，那孩子呢？她們可是你的親生骨肉！”

俗話說，虎毒還不食子，難道方毅真的對孩子也無所謂了嗎？

鄭夕晨見他在聽了這話後，眼睛不自覺的看向了兩個女兒，心裡還殘留了一點兒期盼。希望方毅能夠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再這麼鬧下去了。

可是最後等來的，卻仍是令人想要破口大罵的答案，“女兒？老子想要的是兒子！要不是她生了這麼兩個討債的，興許我還能給她一點好臉。”

“我錯了，說你是混蛋，都是對混蛋兩個字的侮辱。”康華很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

可是已經被激怒的方毅，卻沒有辦法平靜的去接受，只見他兩隻眼睛裡逐漸覆蓋上了兇狠的目光，一撇頭，走向了康華，一字一句的問：“你說什麼？”

“我說的很清楚，你無需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康華回答。

“我掐死你！”方毅怒吼一聲後，直接撲向了康華，兩隻手死死的掐着了她的脖子，可謂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鄭夕晨和權果都被嚇得不輕，就連李青也暫時忘記了自己臉上的疼痛，趕忙起身去拉開方毅。

然而方毅的力氣之大，豈是她們這些女流之輩可以拉開的。眼睜睜的看着康華就快要窒息了，在場的所有人卻都無能為力。

最後，權果沒辦法了，只能跑過去咬方毅的胳膊，但剛咬一口，就被方毅一腳給踹開了。

“果果。”鄭夕晨嚇得魂飛魄散，立馬跑過去扶他。

此時，權夜已經乘電梯來到了樓上，一走到門口就聽見屋子裡很吵鬧，又是大叫又是大哭，他眉頭一皺，隨即意識到興許是發生了什麼事，就二話不說踹開了門。

門被踹開的那一刻，不僅鄭夕晨和李青愣了，就連正死死掐住康華的方毅，也愣住了。

至於權夜，當他看到自己母親正被人往死里掐的時候，只覺得心中從來沒人敢觸及的那個區域，被觸及了。

而一旦觸及了那個區域的人，便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權夜一個字都沒說，就一個箭步朝着方毅沖了過去，接着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鼻血一下子就噴了出來。

“老……子……”方毅狼狽的摔倒在地上，兩隻眼睛直冒金星，想說話卻死活都說不出來。

“伯母。”見到權夜的那一刻，鄭夕晨揪着的心頓時放了下來，然後去扶康華，一臉關心的問道：“您怎麼樣？沒事吧？”

康華緩了好半天，才緩過來，稍微理順了氣就找權果，“果果，果果怎麼樣了？”

“奶奶……我沒事……”權果捂着肚子，強笑道。

其實剛才方毅那一腳踢得很重，他覺得肚子很疼，但為了不讓康華擔心，就只能這麼逞強了。

“小心！”就在之時，李青忽然一聲驚叫！

等鄭夕晨回頭看去的時候，方毅已經舉着刀朝權夜砍來了，千鈞一髮之際，她只覺得一股力量把她推開了，緊接着就見康華往權夜的前面一擋。

然後，血流成河。

醫院搶救室門口，鄭夕晨和權夜以及權果眼睜睜的看着搶救室的門被緩緩關上，卻倍感無力。此時的他們，恐怕除了在心裡不停地禱告之外，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沒一會兒，王慧娟和馮宇華就來了，又過了一會兒，燕青和齊中越不知道從哪裡聽到消息，也陸續來了。

大家都很默契的暫時什麼都沒問，只默默的陪着權夜一家人在外面等候着，希望康華能夠沒事。

等了好半天，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最先衝上去找醫生的不是權夜，而是鄭夕晨。她臉色焦急的問戴醫生，“怎麼樣？人怎麼樣了？”

“鄭主任。”戴醫生的臉上滿是抱歉，遲疑片刻，才說：“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

“已經儘力了是什麼意思？”權夜緩緩抬眼，一雙疲勞的眼睛裡布滿了鮮紅的血絲，加上冷漠的表情，整個人看上去格外可怕。

“權總，請節哀。”戴醫生鼓足勇氣，對權夜說了這幾個字。

其實當權夜和鄭夕晨一起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特別是聽到權果管鄭夕晨喊媽媽的時候，畫風更是凌亂。

不過既然能一起出現，那麼那些關於兩人關係密切的說法就能確定不是假的了。至於權果叫鄭夕晨媽媽，這是怎麼回事？

是接受她這個後媽了，還是？

這個結果，一時間還沒有人能夠給出答案。

“節哀……”權夜低聲低喃過後，舉起拳頭就要揍戴醫生。

鄭夕晨見了，二話不說就擋在了前面，提醒權夜：“這結果不是戴醫生造成的。你要揍的是對伯母下手的人，而不是一個盡了全力去救她的人！”

“爸！”權果雖然悲傷透頂，但這會兒卻顯得格外平靜，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像極了成熟的大人。

他走到權夜的面前，抬眼看着他說：“不要擾了奶奶休息。我們進去，好好的跟她告個別吧！然後，再將那個王八蛋碎屍萬段！”

“這小子……”燕青似乎被權果的這話以及表情震驚到了，沒想到一個不過十歲的毛頭小子，竟能有此表現。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沒什麼，誰讓他是權夜的兒子呢！霸氣都是刻在骨子裡，流淌在血液中的，關鍵時刻，總能給人意外。

“果果，你說得對！”鄭夕晨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那我們就先進去跟奶奶，好好的道個別吧！至於那個王八蛋，他跑不了的。”

光是因為李青的事情，鄭夕晨就恨不得讓方毅出門被車撞，現在康華也死於他之手，對於那個人渣，鄭夕晨早已經不是一個恨就能夠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