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進去吧!”權夜強撐住了。
這種情況,就算是下一秒要倒地,但在沒倒地之前,他也一定不會就這樣離開。畢竟,裡面躺在水晶棺材裡的,是他的親生母親,是給了他生命的人。
在鄭夕晨的攙扶下,權夜走進了教堂,然後沒一會兒,過來弔唁的人便陸陸續續的進來了。
除了一些本家人,過來的多數是曾經合作過的商業夥伴,當然也有沒合作過的。他們過來的目的很簡單,混個臉熟,說不定以後還能有機會合作。
“媽,王阿姨和馮叔叔過來了。”權果見到王慧娟一家三口後,小聲的提醒鄭夕晨。
鄭夕晨扭頭看了一眼,就起身去迎他們了。而這隻有家人才會做的舉動,無疑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有些人認識鄭夕晨,可她不是早就被權夜給趕出權家大門了嗎?現在怎麼又回來了?難不成兩人又複合了?
這女人,果真是有手段的。
“慧娟,宇華,你們來了。”鄭夕晨說著,又摸了摸琪琪的頭。
王慧娟見她有些憔悴,就關心的問道:“夕晨,你還好吧?”
鄭夕晨牽強一笑,說:“我沒事,先帶你們過去坐下吧!”
剛帶王慧娟一家在前排坐下,鄭夕晨一撇眼,見齊中越帶着齊夢盈也過來了。其實這兄妹倆會過來,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所以也沒有多麼驚奇的表情,鄭夕晨直接走向了他們。
“節哀順變。”齊中越說。
他今天穿着一套黑色的禮服,一改往日孩子氣的神情,變得嚴肅了很多,也沉穩了很多。
而齊夢盈雖然不是很懂節哀順變的意思,但聽哥哥這樣說就知道准沒錯,就也跟着說了一句,“鄭阿姨,節哀順變。”
“嗯。”鄭夕晨點了點頭,把他們倆也帶去了前排。
本來這種場合,李青也一定會過來的,要不是因為她,康華也不會死。可昨天晚上,慧慧突然發起了高燒,一直昏迷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她就只能在醫院照顧着,並打電話跟鄭夕晨說明了情況。
“好,我知道了,那你就好好照顧慧慧吧!要是有什麼情況,再給我打電話。”鄭夕晨有些不放心,但這邊她又走不開。
“嗯,好……”李青低泣着應了一聲。
掛了電話,鄭夕晨就回到座位上坐下了,再過十來分鐘,告別儀式就該舉行了。所以在場所有人,本來就悲傷的人,表情更加悲傷了。
而並不悲傷的人,也在通過各個方式,盡量讓自己表現的悲傷一點。
鄭夕晨甚至看見,有人在往眼睛裡面滴眼藥水。
“夕晨。”正在心裡鄙夷着那些逢場作戲的人,鄭夕晨忽然聽見王慧娟在小聲的叫她。
於是,就轉過頭問她:“怎麼了?”
王慧娟用下巴點了一下門口的方向,“那邊。”
鄭夕晨又朝門口望去,不禁一愣,因為顏怡和她的母親也過來了。
“她來做什麼!”王慧娟覺得生氣。
鄭夕晨失神了一下,低聲說:“可能……是因為合作關係吧!”
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到的理由了,五年前權家人不顧情面把顏怡送進了牢房,要說是因為過去曾是一家人而過來,未免也太假了,不會有人相信的。
但要是作為合作夥伴,前來弔唁,就沒什麼可奇怪的了。
而既然她們來了,鄭夕晨就只能幫着權夜去迎接了,“顏伯母,顏小姐,你們來了。”
“是啊!聽說權夫人發生了意外,我們都感到十分痛心,便來送她最後一程,也不枉相識一場。”顏母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有淚光泛起。
鄭夕晨能夠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挺悲痛的。說句實話,顏家一家三口,除了顏怡之外,顏父和顏母還是挺善良的。
特別是作為教授的顏父,鄭夕晨打心眼裡,是敬重他的。
“請跟我入座吧!”因為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鄭夕晨也沒跟她們多說。
帶母女倆人坐下後,鄭夕晨去了權夜那裡,從顏家母女一進門的時候,他就看見了她們,便問鄭夕晨,“他們怎麼來了?”
鄭夕晨說:“大概是聽到消息了,出於禮貌過來弔唁吧!畢竟,大家都認識。”
無論以前有過何種恩怨,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可計較的呢!再說,不是還有句老話叫做,死者為大嗎?
告別儀式結束,並讓康華入土為安後,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鄭夕晨讓權果陪權夜一起回家休息後,自己就去了醫院,坐的齊中越的順風車,正好他要帶齊夢盈過去做個血常規。
“夢盈是哪裡不舒服嗎?”鄭夕晨問。
齊中越說:“每次蹲下再一起來,就喊着頭暈站不穩,而且,最近臉色也不是很好,都發黃了。”
“是啊,鄭阿姨你是醫生,能知道我是怎麼了嗎?”齊夢盈最怕去醫院了,所以一路上心都慌慌的。
但是哥哥非要帶她去檢查,她拗不過,也就只能乖乖的聽話了。
“我估計應該是貧血,氣血不足。”鄭夕晨建議,“這種情況,還是去看中醫比較好,夢盈還小,配點中藥慢慢調理一下,比吃西藥有用。”
“那中藥是不是很難喝啊?像電視里那樣的嗎?”齊夢盈問。
她看過一些古裝劇,裡面的人喝的葯都是慢慢熬出來的,本來以為肯定比他們現在吃的葯好喝。誰知道媽媽卻說那是中藥,特別特別苦,根本就不如他們現在吃的葯。
“是跟電視里一樣。”鄭夕晨說:“良藥苦口嘛,雖然它苦,可是效果很好啊!”
“啊~”齊夢盈嘟起了小嘴,一臉的不情願。
見狀,鄭夕晨就安慰道:“沒什麼的。夢盈你這麼愛漂亮,長得又這麼好看,肯定希望能跟白雪公主一樣,白白嫩嫩的對不對?相信鄭阿姨,喝了那些葯,把身體調理好,就會越來越漂亮的。”
作為一個愛美的小女孩,齊夢盈終究是受不了漂亮的誘惑力,就聽了鄭夕晨的話,跟齊中越一起去抓中藥了。
而鄭夕晨,則在景仁醫院門口下了車,走近住院部大樓的時候,才想起來空着手不合適。於是又折迴路邊,現在超市買了些營養品,又在花店買了一大束鮮花。
住院部五樓五零一病房,鄭夕晨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裡面有談話的聲音,隱隱約約,聽不大真切。
她推開病房門,走進去一看,是一個五六十歲的阿姨,沒見過,估計是李青的母親。
“夕晨,你來了。”李青的一雙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
“嗯。”鄭夕晨走過去把東西放下,問她:“怎麼樣?慧慧還好嗎?”
李青撇過頭看了一眼病床上小小的人兒,說:“燒已經退下了,不過醫生說還要住些時日,留院觀察。”
這話的意思就是沒什麼危險了,鄭夕晨也放了些,“這就好。那就再多住些日子吧!畢竟什麼都比不上孩子的身體。”
“對了夕晨。”李青有些難以啟齒,“權伯母她……”
“已經下葬了。”鄭夕晨怕李青自責,又安慰道:“這件事情不能怪你,你無需過於自責。人各有命,誰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如果鄭夕晨能料到康華會命喪於那間小小的公寓,當初說什麼也不會搬過去的。但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去討論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李青,這位就是鄭夕晨小姐嗎?”坐在病床邊的婦女,起身朝她們過了過來。
李青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並沒有作聲。而一確定了鄭夕晨的身份,那婦女就噗通一下跪了下來,一陣嚎啕大哭。
“阿姨,您這是……”鄭夕晨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
“鄭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婦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我兒,他不是故意殺人的,他本性不壞啊!這都是我們做父母的錯,都是我們的錯啊!”
“這是我婆婆,方毅的母親。”李青說。
而鄭夕晨,已經通過方母剛才的話,聽出了這層關係。
可是這種事情,她是無力的,被殺害的人是權夜的母親,她怎麼能去勸說權夜,放了殺人犯呢!
再說,就算有這個能力,她也根本不可能去幫忙。所謂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次放過了方毅,以後肯定還會有第二個人,第三個人被殺。
她最討厭別人說誰誰誰本性不壞了,如若本性不壞,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對不起方伯母,這件事情我沒辦法幫你。”鄭夕晨語氣冰冷的說:“我希望您能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是方毅被別人殺害了,您會放過殺人犯嗎?”
“可是我們家就這一個兒子啊!他要是沒了,我們兩老可怎麼辦,孩子也不能沒有爸爸啊!”方母哭的死去活來,好幾次都要窒息的感覺。
鄭夕晨聽着這些從她嘴裡蹦出來的哭詞,挺無感的,說的好像方毅活着,就會給他們養老,就會對孩子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