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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打個車直奔小吃街。

還真別說,子月餐廳里的菜點味道雖然不錯,但姚衣在席上沒怎麼動筷子,大半閑聊談事去了。

這會兒他還真需要第二堂,總不能餓着肚子睡覺。

事後想來,他不禁啞然失笑。

早知道在席上不如少說點廢話,多吃點飯菜,那今兒會過得更有意義點。

兩人到地方時,樊力、柳珏和白帆,還有白帆閨蜜兩口子正坐在一家大排檔角落處。

大排檔雖是魚龍混雜,但不見得每天都能遇上不開眼的小混子。

有樊力這個臉上寫着“不好惹”三個字的漢子坐在那兒,即便旁邊有些酒過三巡的醉漢因柳珏和白帆的顏值而好奇,但終究不敢過來鬧事。

這又驗證了個道理,有錢這事很難寫在臉上。

哪怕你穿上一身價值幾十萬的名牌,別人不識貨,該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會手軟,再有錢也沒第二條命,

但判斷一個人好惹不好惹最直觀的還是看體型,看神態。

就樊力這樣,獨自走在外面安全係數要比姚衣高得多。

見姚衣和米萌穿過人群過來,柳珏站起身來,略好奇的直使眼色,略顯八卦的打聽,“你們這頓飯吃怎麼樣啊?”

米萌回頭看姚衣一眼,似是在徵求他的同意。

姚衣微微點頭,表示你可以講,這沒什麼不能提的。

米萌當即坐下來,“嗨,可別提了,這頓飯真是把我夢想都給吃破滅了!”

很好,完美的開場白,漂亮的講故事天賦,米萌同學就一句話,便拿出個超大的勁爆懸念將所有人胃口都給吊了起來。

就連對八卦不怎麼感興趣的樊力都難得的放下筷子,轉頭看她。

柳珏問:“到底怎麼了?”

米萌嘆口氣,把飯局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講了。

那邊白帆閨蜜陳怡悅的老公錢毅點點頭,“馬志進這人我聽說過,名聲挺臭,特喜歡吃拿卡要新作者。很多人對他都有意見,但他關係網挺廣,都拿他沒辦法。尚京教育出版社早晚得爛在他手裡。”

錢毅穿着白襯衫,戴金絲眼鏡,看起來挺和藹一中年人,斯斯文文的。

米萌同仇敵愾的一拍桌子,“就是,什麼臭總編!如果早知道出版社編輯都是些這玩意兒,我就不該想當作家!”

正喝啤酒的錢毅險些沒給一口嗆死。

白帆拚命的給米萌使眼色。

錢毅的老婆陳怡悅則是笑得前仰後合。

米萌馬上反應過來。

哎呀媽也,一時激憤,怎麼忘了面前這位錢哥也是個出版社編輯啊!

白帆替米萌開脫起來,“老錢你別和米萌生氣啊,她就心直口快胡亂說,口誤口誤。”

姚衣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補倆字,“這叫口嗨。”

眾人茫然,“什麼是口嗨?”

姚衣猛反應過來,對哦,現在網絡用語還不流行呢。

他只得補充介紹,“就是嘴上沒把門兒,單憑一時爽快說些容易引起旁人誤解的話。自己倒是高興了嗨了,但這種話往往有失偏頗讓人不喜。過來的路上我已經告訴米萌不要以偏概全了,不過她單線條,錢哥不好意思啊。”

錢毅略顯讚賞的看姚衣一眼,心想這小年輕的教材寫怎樣不說,但的確頗有大將風度。

他擺擺手,“也不能怪米萌。這幾年我這行業里的確有不少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尤其馬志進為最。可惜我人微言輕,他是大社總編,我在的尚京文藝規模上遠不如他們,我自己也就一個主編職務,改變不了整個行業的風氣,只能做好自己了。”

“喲呵,你是不是想學馬志進啊?我可聽你說了,馬志進最喜歡在外面編排他老婆得各種病呢。這幾年他老婆什麼肝炎、闌尾炎、淋巴炎,身上能發炎的地兒都燒了個遍。”

陳怡悅笑嘻嘻的拍了自家男人肩膀一下,那是相當的親昵。

錢毅趕緊縮脖子,“不敢不敢!老婆大人蒼天明鑒!小的我這顆心裡只能裝得下你吶!”

“喲,只有我嗎?那如果我和你媽一起掉水裡,你救誰?”

“哎!”

“瞧你這傻樣,我會游泳,你這旱鴨子都不會游泳能救誰?肯定是我救咱媽啊!”

“老婆威武!”

姚衣看着小兩口的互動,卻剎那失神。

他腦子裡突然過了很多內容,在他前世與江靜姝結婚後近二十年相處里,從未有那個剎那能像錢毅與陳怡悅現在這樣。

嬉笑怒罵中藏着親昵,一起坐在大排檔里一邊喝酒一邊互相打趣。

自己與江靜姝的相處總那麼平靜,溫吞水。

說好聽了這叫相敬如賓,但某種意義上,兩人卻永遠有一層揮之不去的隔膜感。

即便前世姚衣曾在外面鬼混那段時間,臉上帶着別人的口紅印回家,在江靜姝的臉上都等不到一丁點憤怒的表情。

似乎,與自己結為夫妻,讓她連憤怒的情緒都在重壓下被抹煞了。

姚衣神色有些黯然。

他們的財富或許不足我的萬分之一,但他們的快樂,卻是我幾倍。

好羨慕。

那邊,白帆瞥見姚衣這神色,卻以為他是出版失敗心裡難受,這會兒是在強撐着。

白帆悄悄捅了捅陳怡悅這閨蜜的大腿。

倆好姐妹交情十多年,心有靈犀,陳怡悅馬上道:“對了,帆姐你之前說你店裡來了個特別厲害的年輕人,就是姚衣吧?”

白帆順勢接話,“對啊。”

陳怡悅立馬轉臉和錢毅說:“老錢我給你個任務啊。帆姐看人的眼光,你是有了解的吧。我看不然這樣,你回頭幫姚衣審一審稿子,怎麼樣?他馬志進不出,你們尚京文藝不也做教材嗎?說不定馬志進錯過的還是會下金蛋的老母雞呢。”

錢毅得了懿旨,在席上自然不好掃老婆面子,一口答應下來,卻也沒把話說死,“當然沒問題,不過姚衣咱們熟歸熟,我在單位里畢竟只是個主編,還做不到一言以決。所以我不敢和你打包票,我只能保證,如果你的書質量過硬,我一定力推到底。”

“那感情好,多謝錢哥了,來,走一杯。”

“幹了!”

姚衣笑眯眯的。

這,才真朋友介紹人情,打交道的正確方式。

錢毅的處理很微妙。

既讓他老婆陳怡悅開心了,卻又沒把自己完全陷進去,出書這事兒自然有成本,他並未扔掉專業上的要求。

米萌卻以為這事兒板上釘釘了,心頭大石落地,開心得不行。

好一頓酒足飯飽,互相留下聯繫方式,大家這才散場。

姚衣喝到五分醉。

米萌稍微有點腳下打彎兒,還得柳珏扶着她才能穩穩的走。

樊力卻基本沒喝酒,與姚衣並肩走在後面。

“那個馬志進就這麼算了?”

樊力突然冷不丁問道。

姚衣擺擺手,“多謝樊哥好意,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我有安排。人一旦脫離過去的生活,就要想辦法與過去的自己徹底劃清界限。”

“也對,明白。”

“樊哥你工作的事怎麼樣了?”

“還得再想些辦法,我如果要在尚京安家,那就得買房,只有這樣才能給她一個溫馨的家,現在還不夠。”

“不急,時代很大,舞台很大,樊哥你是能耐人,我相信你能搞定。”

“謝你吉言了。”

翌日清晨,姚衣早早的起床,然後摸出手機,翻出個號碼撥了出去。

這號碼的主人名為潘喜,是姚衣十來歲在外面短暫胡混時結識的朋友。

尚京潘老大的兒子。

這潘老大也算個傳奇人物,當年同樣白手起家,如今在尚京擁有十七八家私人會所,三四個高檔飯店,七八家大型連鎖ktv。

潘老大與姚家自然不能比,但在尚京地下圈子裡,卻又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潘喜深得他老子真傳,野路子特別多。

姚起平素不怎麼願意看到姚衣與潘喜打交道,但潘老大卻又巴不得自己兒子能與姚衣走得更近。

後來姚衣在姚起的壓力之下收心讀書,兩人漸漸疏於聯繫,不過如今姚衣想讓潘喜幫他辦點什麼事的話,小潘一定不會推辭。

“喜仔,我有事找你。”

“得嘞!搞誰?”

“別動不動就搞誰搞誰,成熟一點。見面談,下午一點,動感天地見,你還記得動感天地吧?”

“咦,不是快垮了嗎?”

“李鳴又給盤活了,見面聊,我有事,先掛了。”

姚衣不太清楚09年的今天國家對手機監控做到了什麼程度,但他多年養成了習慣,有些事不能在電話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