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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

一路上王琛都在思索。

他明確知曉幾件事,憑自己手頭上的武力,加上現代社會的經濟實力,平推宋朝已經不成問題。

但是,之前說過,如果平推宋朝,接下來又要花很長時間重新去建設,甚至幾十年功夫,才能恢復到如今的規模,這也是王琛為什麼不直接弄死趙匡胤的根本原因之一。

老趙不能弄死,那麼趙二呢?

道理上來說,找准機會用jūjíqiāng一qiāng崩了很容易做到。

可要真的弄死趙二,會產生什麼後果?

不用想,肯定是趙德昭一家獨大,繼任皇位幾乎不存在懸念,而趙德昭能被王琛掌控嗎?

很顯然,不能。

那麼,是不是可以連着趙德昭一起弄死?

理論上也可以,畢竟趙二和趙德昭一死,皇位的繼承人選只剩下趙延美和趙德芳兩人,趙延美和趙德芳半斤字寫在竹片或木片上,當時紙張還沒發明,作為給被拜訪者的見面介紹文書,也就是現在的名片。

後來隨着時代的發展,又發展出了“刺”。

那麼謁和刺有什麼區別呢?

謁的形制、稱謂都比較鄭重,也都是用於下對上的,有明顯的等級色彩,是一種古老的大名片。刺的內容、形制,簡便而親切,雖也有用於下對上的“下官刺”,但主要是用於士大夫間,以通爵里姓名,是一種小名片。

也就是說,對方用刺非謁,有兩種可能性,一,社會地位和王琛相當,二,表示親切。

王琛仔細地分析了一下,如今自己貴為國師,從品階上來講,屬於從一品,放眼整個朝廷,除了皇帝、親王和皇宮裡的太后、皇后之類外,不論是宰相、樞密使等等,社會地位都和他相當,因為宋朝正一品屬於加官,不是常職。

那麼,如果是第一種可能性,拜名刺的人,很有可能是朝廷一等一的大員。

至於第二種可能,王琛在汴京也沒有太多的關係啊,他覺得不太可能。

可是,當他打開名刺看了一眼後,頗為詫異地看向老管家,“曲先生,來人長甚模樣,幾歲幾何?”

曲先生回憶了一下,“看來人模樣,約莫五十來歲,長相魁梧。”

五十來歲?

長相魁梧?

王琛看着名刺上的拜會內容久久不語,上面是這樣寫的:汴京散人焦作,參,王國師裁旨,牒件如前,謹牒,開寶九年五月十一日,散人焦作,牒。

散人焦作?

沒聽過這個人啊。

王琛微微蹙眉,沒再和曲先生多說什麼,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前去赴約。

……

說起來挺有緣。

王琛又回到了汴京東城那邊。

他讓車夫順着地址找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農家院落。

門口,王琛並未直接下車進去,而是掀開窗帘往外面瞅了瞅,看完以後,他感覺有點好笑,因為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又臨近晚上,還有幾個買吃食、雜貨東張西望的漢子,傻子都知道這些人是偽裝的啊。

他微微搖頭,還是下了馬車。

來到門口,有一個看似老眼昏花的門房詢問了一下,隨即立刻恭恭敬敬迎了王琛進去。

往裡走。

穿過一個小菜園。

來到最裡面的一間廂房。

門房推開了門,伸手道:“國師,請。”

王琛嗯了一聲,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屋裡。

他一走進去便聽見一陣大笑聲,“哈哈,老師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王琛側眼望去,愣了一下,此人濃眉大眼、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不正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趙匡胤嫡長子趙德昭嗎?

這裡不得不提一句,趙德昭是趙匡胤原配賀氏所生,屬於嫡子,而趙德芳母親很有可能是一個普通的妃子,甚至是宮女,屬於庶出,自然,趙德芳一直以來都沒有人覺得有皇位繼承權。

在趙德昭的旁邊,還有個七十多歲的瘦弱老者,並且此人王琛也認識,是趙匡胤的心腹、西京兆尹的焦繼勛。

怎麼回事他們倆?

王琛腦中念頭飛轉,臉上卻已經掛上笑容,道:“見過武功郡王,見過焦上將軍。”停頓了一下,他對着趙德昭謙遜了一句,“老師之名不敢當,不敢當。”

說起來趙德昭比王琛還要大一兩歲,他顯得非常禮賢下士道:“老師嚴重了,您是我皇弟德芳的算術老師,自然也是德昭我的老師。”

王琛又推辭了幾句,但趙德昭始終以老師稱呼。

最後沒轍,王琛只好默認了。

寒暄過後,趙德昭主動邀請王琛來到小圓桌前坐下,上面擺放了七八個精緻的小菜,還有兩隻玉壺裝着的小酒。

焦繼勛笑了笑,露出幾顆殘存的灰黃門牙,伸手道:“國師大駕光臨,我和德昭卻只能以粗茶淡飯招待,還請多多見諒。”

“這麼多菜可不是粗茶淡飯。”王琛若有深意地看向焦繼勛,“上將軍,你出現在這裡我很意外啊。”

趙德昭除了一開始謙虛外,便沒有再言聲了。

反倒是先前沒怎麼說話的焦繼勛呵呵笑道:“我覺得國師應該不感覺意外才對。”說著,他還指揮上了趙德昭,“德昭,快給你老師斟酒。”

“是。”趙德昭很聽話,拿起酒壺主動給王琛斟酒。

王琛沒也阻擋,知道接下來兩人有話說,並且,今天主角不是趙德昭,而是焦繼勛。

倒完酒之後,焦繼勛主動和王琛碰了碰杯子,一飲而盡後,才慢悠悠道:“國師可知今年二月吳越王進京朝見陛下?”

這件事王琛知道,去年吳越王錢俶應趙匡胤約,出兵與北宋會師南唐金陵,後來李煜就被俘虜了,他點點頭道:“知道。”

焦繼勛拿着筷子夾了一塊羊肉,笑眯眯道:“那國師可知道是誰主持的這次迎接儀式?”

這件事王琛還真不知道,當時他已經離開汴京返回靜海任職,“不知。”

焦繼勛指了指一聲不吭的趙德昭,“陛下安排的是德昭。”

“嗯?”王琛怔了一下。

雖然之前就預感到趙匡胤想要讓趙德昭繼位,但是王琛一直沒法太過確定,其主要原因是在之前十二年里,趙匡胤一直沒有讓趙德昭在大家面前露過臉,更別說當成儲君培養處理政事之類的,而正是因為這樣,趙光義才一直覺得其是儲君,拉幫結派經營了很大的勢力。

可是現在聽焦繼勛這麼一說,王琛立刻感受到不同尋常了,趙匡胤一反常態有意讓被雪藏了十二年之久的趙德昭突然出現在大家面前,還主持迎接吳越王錢俶,這件事本身具有不平凡的政治意義,朝廷上上下下對錢俶進京朝見十分重視,充當前往迎接的使者,本身是一件非常拉風的事情。

當年後蜀末代皇帝孟昶作為“戰俘”被押到京城,趙匡胤派的是趙光義去迎接,這次無論從政治影響上,還是職務安排中,再次派趙光義去迎接錢俶都是得體的,但結果卻出人意料,居然是趙德昭成了宋朝方面迎接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