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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位黃公子是什麼人么?”

“知道,漢武帝嘛。”韓雁聲窩在自家躺椅上,搖晃着纖足,慵懶無比。

出了聞樂樓後,二人回到蕭府,遣開了人,開始會師細談。

“我家是不能去的。”桑弘羊搖開扇子,道,“你知道,大戶人家關係複雜,要是有些驚世駭俗的話被偷牆角的聽了過去,可就不妙了。”

韓雁聲嫣然,想到亦可介紹桑弘羊與蕭方相見,也就不再推辭。

蕭方其人,韓雁聲無法看透,只覺得深不可測,必定是個人物。而桑弘羊,已經因為穿越的淵源被她無條件的劃為自己人。如果他們欲在這個陌生的年代有個依靠,唯有團結起來,一起行事。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桑弘羊有些驚異,但馬上想透關鍵,“你穿越的身份是誰?”

“你猜猜?”

“不會是衛子夫,衛子夫現在在宮裡。難道是李夫人,不對,李夫人現在還沒有遇到漢武帝。”

“你怎麼總是猜是他的女人啊。”韓雁聲不滿。

“除了和漢武帝有關係的女人,還有什麼可能你會認識漢武帝?而且根據穿越定律,穿越的女人絕對不會是無名小輩的,不是么?”桑弘羊振振有詞道。

“你怎麼不猜陳阿嬌?”韓雁聲間接承認桑弘羊的話。

“陳阿嬌?”桑弘羊驚訝重複,“你是陳阿嬌?咫尺長門鎖阿嬌,人生失意無南北的陳阿嬌?”

“我是我,陳阿嬌是陳阿嬌。”韓雁聲心下有些堵,怒道,“就像莫雍年是莫雍年,桑弘羊是桑弘羊一樣。”

“我絕不會重複阿嬌的故事。”

“可是你現在是在她的身體里啊。”桑弘羊不以為意,“好馬不吃回頭草。現在看來,劉徹是註定當不了一匹好馬嘍!”

“你才是棵大頭草呢!”韓雁聲順手抽出手邊的竹簡,狠狠的敲擊桑弘羊的頭。“他肯吃也要看我願不願意給他吃啊。”

“雁兒,”桑弘羊正色道,“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劉徹可以不要你,也可以讓你死,但絕對不會容忍你投進其他男人懷抱的。你如果不回到他身邊,你今生註定是無法喜歡上別的男人了。”

“我可以不要他知道啊。我們瞞着他,他今天見面都沒有認出我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誰。”

“你敢拿你心愛的男人冒這個險么?你可以承受你的愛人為了你遭受滅頂之災嗎?雁兒,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帝王一怒,沒有人承受的起。”桑弘羊憐惜的看着她,仍然冷酷道。

“不提這個了。”韓雁聲逼回眼中閃爍的淚水。“你呢?劉徹怎麼會認識你,還一副熟稔的樣子?”

“呵呵,”桑弘羊一笑,“你知道桑弘羊這個人么?”

“我自然知道,桑弘羊,漢武帝時名臣,提出規範商業意見。後人多褒貶,但在實際上卻常常使用桑弘羊的觀點。所以我聽說以前的桑弘羊是個紈絝子弟,還吃了一驚呢!莫非,”韓雁聲眼睛一亮,心有靈犀一點通,“你已經當官了?”

“是啊。”桑弘羊冷笑,“我以前就是一個商人,雖然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年代,但我不甘心平平淡淡。士,農,工,商,憑什麼五千年來中國的商人都處在低下地位?”他揮揮手,“你不要告訴我你的大道理,我都知道,但我就是不願服輸。雁兒,我想用我的雙手改變這種現狀,所以我入朝拜官。雁兒,我們知道,漢武帝時期是漢族興盛時期,我們可以藉助自己的手將這種盛世推到頂峰,你是否願意,與我合作?”

“你......”韓雁聲震撼,“我開衣坊,一是想尋找你們。二是希望自己身邊的人過的好一些。沒有想的那麼偉大。你說的倒也不錯,但是你要知道,劉徹可不是你能夠擺布的人,你一步走的不好,可能就是身首異處,更要牽連家人的。”

“所以我需要你回到他身邊。”桑弘羊正色道,“我要你牢牢的佔據他心裏面,從各方面影響他。”

韓雁聲笑的諷刺,“你憑什麼認為我可以?他是誰啊,‘帝可三日無食,不可一日無婦人。’這樣一個人,我又有什麼能耐,可以抓住他?”

“雁兒。”桑弘羊皺眉,“你很好,你不必妄自菲薄,當你煥發出全部光彩,絕對可以抓住任何男人的目光。哪怕是漢武帝劉徹。我可以幫你謀劃,你相信我,我所做的每一項投資,必然都會付出回報。”

“你不必說了。”韓雁聲低下頭,淡淡道,“讓我考慮一下。”

“好。”桑弘羊溫和一笑,“我們先談一下現狀吧。”

“雁兒,我們可以共同在長安城開一家食肆。你廚藝上佳,而我善謀劃,不出一年,必可財源滾滾而來。

韓雁聲終於淡淡笑開,“好啊,我本來就有這個打算,不然就快被弄潮纏死了。但我只收徒授藝,自己不下廚的。你要知道,阿嬌是皇后,我韓雁聲在家也金貴着呢。”

“也好。”桑弘羊沉吟道,“一個神秘的頂級大廚存在,對食肆的經營,也是有着很大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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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到幾個月上,韓雁聲便漸漸懈懶,半分也不想出府了。

這些日子,她每日里只是指點一下送過來的廚師,並畫幾個花樣給衣坊,其餘時間,俱跟着蕭方學醫。

“雁兒,”蕭方溫和勸道,“你懷有身孕,還是不要費太多心力了。”

“師傅說的是。”她只好微笑應着,回房去休息。走在廊上的時候,憶起多日前與桑弘羊的談話,嘆了口氣,覺得頭隱隱作疼,也許專心無騖的學醫還更能讓她輕鬆些。

那你就去啊。心底一個聲音悠悠道。

“呃”,阿嬌。她嘆息。那可是你最愛的男人啊。

如果我真的做了,豈不是對你多年愛戀的否定?

可是,阿嬌苦笑,與其將徹兒交給那些女人,我寧願將他交給你。

至少,你和我是一起存在的,看見你的時候,也許,徹兒偶爾還能夠想想我吧。

可是,可是我很怕他啊。韓雁聲可憐兮兮的想。雖然多了兩千多年的閱歷,而且她是一個在現代教育黨的紅旗下長大的女特警,還是會對那個古早的男人心懷畏懼。雖然,那個男人是歷史上好大喜功,窮兵黷武,好色荒淫的漢武帝。

她在心中腹誹,實在是看不出害怕的模樣。

陳阿嬌有些無語,這個女子,實在是金枝玉葉的她沒有見過的類型。說她聰慧,卻有時候神經粗,說她笨,卻時而冒出點稀奇點子,不按牌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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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訓了兩個月,蕭府廚師終於出師。韓雁聲挑了一個口風緊,手藝也不錯的留下打理蕭府伙食,其餘人全部遣回。最開心的莫過於弄潮,終於可以天天吃上可口飯菜,不用和韓雁聲大打拉據戰。

元光六年春三月

長安城內新開了一家食肆,名喚清歡樓。

跨進清歡樓的客人們無法預見,日後,清歡樓便成了大漢第一食肆。日漸聞名,最後成了長安城的一道風景。

既來長安,必往清歡。不到清歡樓嘗嘗清歡樓的手藝,如何稱的上來過長安城?

一輛馬車緩緩馳來,在清歡樓前停下。韓雁聲攙着綠衣下來,仰首觀看清歡樓的牌匾,心中安定。能夠一直知道,有一個可以將一切放心交付的朋友,感覺實在不錯。而對桑弘羊那日說的話,她雖然不完全贊同,但桑弘羊肯將一切開誠布公的來談,這至少證明,他很看重他們的朋友關係。畢竟,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雖然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家人”,但在心理的意義上,最親近的還是只有彼此。

桑弘羊站在門前,含笑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流水般的人們湧進清歡樓,奇異的打量着這個讓長安人耳目一新的食肆。寬敞的大堂,布置典雅,桌椅都用松藤編製,充滿着野趣。甚至東邊區域里開設出一個吊椅的風格,坐着的顧客可以輕輕搖晃,像坐鞦韆的感覺。

圓圓環繞着的二樓是雅室,竹編的牆屋風格清新優雅,不落俗套,最讓人嘖嘖稱奇的是一二樓之間的高度上,懸空搭建了一個吊台,可以容納歌舞表演,樓上樓下俱方便得見。。

當吉時佳辰已到,清歡樓掌柜走上吊台,朗聲道,“歡迎大家來到清歡樓。”

“為了感謝大家的捧場,清歡樓今日特意做了一道招牌菜,這道菜在我們今後的菜譜上,要價可是整整一萬兩。今天鄙樓開張,就免費招待大家了。”拍手道,“上菜。”

幾個夥計應聲道,“是。”

一時間,台下嗡嗡議論,有人道,“哪道菜需要一萬錢,不是坑人吧?”也有人道,“那道菜可以夠這麼多人吃,胡吹大氣。”

幾個夥計抬着一個碩大的盤子上台。台下有認得的人叫道,“那是沙漠上的駱駝。”

只見那駱駝還保持着完整的形狀,烤的色澤金黃,香味撲鼻,已經有人垂涎欲滴。

謝掌柜含笑對二樓東廂天子房雅室道,“還請桑大人來為我們切菜。”

一身白衣的桑弘羊下得樓來,含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接過刀,劃破駱駝的肚子,在眾人的驚嘆聲中,一隻烤羊出現在駱駝肚子里。桑弘羊繼續劃破羊肚,依次切開烤鵝,烤雞,最後用刀尖戳住一枚色澤金黃的雞蛋,微笑朗聲道,“將這隻雞蛋送給陳夫人去。”便有小廝應聲去了。

過了一會兒,樓上東廂雅室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多謝桑公子賜菜,小女子無以為報,彈支曲子,拳表謝意吧。”便聽得一陣叮叮咚咚,宛如空山靈雨。

紅塵多可笑,痴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嘆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一曲已畢,滿樓俱靜,過了許久,方有人叫了個好字。一時間,所有人轟然叫好。

二樓東廂里,韓雁聲放下琵琶,知道她與桑弘羊精心策劃的這場開幕式,以完美的方式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