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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六年夏,廢后陳阿嬌攜皇長子劉陌返回帝都長安,上遣歸長門,眾人觀望。元朔六年九月,上往長門,不歡而散。眾人以阿嬌無再得聖寵之虞,盡嘆。

宣室殿

“皇上,我大漢與匈奴數度大戰,雖佔盡上風,但未曾徹底消除匈奴隱患。尤其是如此一帶,”霍去病指着軍事地圖上的河西走廊,“威脅我朝側翼。去病竊以為,幾年內,還應該再和匈奴戰一場,徹底將匈奴驅逐出河西走廊。”

“哦,”劉徹一笑,翻找手邊案牘,道,“去病今年打仗打上癮頭了?”

“可是我說的都是實情。”少年不服氣道,“皇上也不喜歡我朝邊上有一隻隨時都會噬人的老虎,不是?”

劉徹一聲冷笑,道,“你先把你的驍騎營練起來罷。若是可以趕上柳裔的丘澤騎軍,下次出兵匈奴,朕就讓你帶軍。”

“皇上,”霍去病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訓練驍騎營需要時日,柳將軍我是佩服的,不如讓我和他比一場。若我贏了,皇上將剛才的承諾送給我,如何?”

“哦,”到底還是有着年輕血性,劉徹也來了些興緻。道,“楊得意,宣長平侯衛青和長信侯柳裔入宮。”

楊得意上前笑稟道,“皇上忘了,之前吩咐讓長信侯教導皇長子陌的騎射功夫,估計這會,柳侯爺尚在博望軒呢。”

因皇三子劉閎年紀尚幼,如今入博望軒受訓的,只有皇長子劉陌與皇次子劉據。

“這樣么,”劉徹思索了一下,不在意道,“那便連兩位皇子一塊喚來吧。”

“是。”楊得意躬身退下。

劉徹攜着霍去病來到未央宮騎射場,長信侯柳裔與兩位皇子已經在那裡等候了。邊上還蹭着一個賴着哥哥不放的悅寧公主劉初。不一會兒,長平侯衛青也趕到。看着場上微笑着的柳裔,心中感慨,當年柳裔便是在這座騎射場發家。他看着柳裔身前站着的兩個年紀彷彿的男孩,其中一個是他的外甥,另外一個,他眯起眼,看着劉陌身上明顯的瘀青傷痕,是未央宮有宮人虐待,還是這是陳家的設計,故意以這幅模樣出現在御前,以達到什麼樣的目的?但若是如此,以悅寧公主肆無忌憚的性格,又怎麼會看不出生氣維護的痕迹?仔細一看方知不對,別的不提,至少劉據投向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的眼光就頗為敬畏。

“仲卿也到了啊。”劉徹神色如常,看不出什麼跡象,語氣淡淡,“去病想挑戰長信侯,你這個做舅舅的怎麼看?”

“去病年少氣盛,不知輕重。但出生牛犢焉能怕虎?若柳兄願意給予一些指教,仲卿不勝感激。”衛青拱手道,笑的溫和。

“整天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思,”劉初拉着哥哥的手,撇撇嘴道。

“嘶,”劉陌的手一瑟縮,劉初立即放手,道,“哥哥疼啦,我給你吹吹。”言畢,還不忘投了個頗為憤恨的眼神給柳裔。柳裔看的清清楚楚,好笑道,“男孩子受這點痛算什麼,當年我摸爬滾打訓練的時候,比這嚴重多了呢。別的不提,就是你娘親和陵姨,當年訓練的時候就比這苦的多。”

“騙人。”劉初拿眼白看他,“娘親和陵姨以前是什麼身份,用的着練騎射?”

“好啦,”劉陌安慰妹妹道,“不是很痛的,回去娘親看了會心疼,你就不要再火上澆油了。”

“看了心疼又如何,明天還不是會踢你出來。”

衛青和霍去病對視一眼,也看出來來了,劉陌身上的瘀青,俱都是練習騎射跌打時的擦傷。看來柳裔雖是陳阿嬌的義兄,對這個身份尊貴的外甥,卻沒有太多憐愛之情。甚至身為母親的陳阿嬌,也都捨得幾乎是陳氏一族的命根子吃這樣的苦。也虧得劉陌是個懂事的孩子,否則還不要抱怨死。霍去病嘆了口氣,壓下心中對自己表弟劉據隱隱的失望,同樣是被衛氏一族視為命根的劉據,卻是自小嬌生慣養,被自己的姨娘含在嘴裡怕化着,捧在手心怕摔着的養大,這樣的孩子,如果他日成為大漢的皇帝,他搖搖頭,畢竟是自己的表弟,他總不能真正徹底的撇了開去。

“不過悅寧公主有些還是說的對的。”柳裔昂頭道,“個人爭鬥,只是匹夫之勇,縱然勝了,於你我軍旅之人,其實不值誇耀。”

“哦,”衛青笑道,“柳將軍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那軍旅之人,當比什麼呢?”

“皇上,”柳裔回身拜道,“若皇上允許,我與霍小校尉,便比比戰術如何?”

“你們既然都有興趣,朕便在一邊觀戰吧。”劉徹負手一笑,回身道,“去病,你若贏了,朕的承諾,還是有效的。”

霍去病躍躍欲試,道,“如何比法?”

柳裔一笑,喚來一個內侍,吩咐幾句。內侍點點頭,不一會兒捧了一個托盤迴來,上面裝了很多沙土。

劉初潛到柳裔身邊,划著臉頰道,“羞羞臉,柳伯伯這麼大了,還玩泥巴么?”

剎那間柳裔有種衝動,想給這個纏人的小丫頭一個敲頭,看了看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的劉徹,終於抑制住了衝動。將盤中沙土壘成河西走廊地勢,尚未壘完,只聽霍去病咦了一聲,知他已看出。抬頭見霍去病雙眼明亮,道,“這個方法倒好,行軍打仗,一目了然。”

剎那間劉徹和衛青也懂了,劉徹看向柳裔的目光充滿深思。他瞥了眼自己的三個子女。劉陌看着沙盤,微微一笑,似有所得,劉據和劉初卻相顧茫然。

柳裔又將幾面旗子插上,標誌地形和兩邊兵力,道“這是河西走廊地形圖,漢匈若再開戰,必先在此處。霍小將軍,你我分佔兩邊,你權當大漢統帥,我暫扮匈奴軍隊,我們暫且就着這沙盤演練一番。”

霍去病道一聲好字,躊躇一下,舉起自己的旗子,從烏鞘嶺過,突然襲擊河西走廊。柳裔分兵一萬,於路攔截,在焉支山下兩軍相逢。

“若我的行軍速度夠快,”霍去病撫着自己的下頷道,“完全可以在匈奴反應過來之前,到達這裡,他指到焉支山之外千餘里的皋蘭山,與匈奴軍鏖戰,勝負之數,大多在我。”

柳裔欣賞一笑,果然是天才名將霍去病。他道,“匈奴人擅長的戰術,也不過是長途奔襲。若是漢軍在這一點上還要強過他們,何愁匈奴不滅。”

“確是如此。”霍去病應道,回身稟道,“皇上,我與柳將軍這場比試,就算和吧。”

“自然是霍剽騎勝了,”柳裔一笑,“匈奴如何能與我大漢一戰呢?”他語義深長道。

“去病,朕答應你的事,必不食言。”劉徹道,望着柳裔道,“柳卿關於戰爭的想法真是層出不窮啊。”

“此乃小臣當為。”柳裔低首應道。

劉徹瞥向自己的兩個兒子,道,“不知兩位皇子的騎射功夫練的如何?”

“據殿下不是由微臣親自教導,微臣不敢妄言。”柳裔一笑,道,“至於陌殿下么,”他瞥了一眼劉陌道,“微臣敢說,他合格了。”

“柳卿想要什麼賞賜么?”

“這......”柳裔一遲疑,道,“本來微臣所為,都是分內之事,不敢邀功。但皇上既然開口,微臣斗膽要求。”他道,“微臣與大司農桑弘羊,桑大人,與陳娘娘和飛月長公主,俱有義兄妹情誼。臣懇請皇上准許,讓臣與桑大人往長門一謁。”

良久,聽不到劉徹的迴音,柳裔略略抬頭,看見劉徹陰窒的臉色。只聽劉徹緩緩問道,“你們在外面的情誼朕暫且不問,朕倒想知道,”他冷哼一句,惻惻道,“你柳裔尚且罷了。朕記得,桑弘羊尚比朕小一歲,他如何能與朕的阿嬌姐互道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