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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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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漢武朝第一殺人大案里第四個被殺手所殺的遊俠,這一日,楊得意特意隱諱的提醒了陛下,下面新送來的蜜餞,而悅寧公主最愛吃甜食。彼時陛下正在處理政事,聞言便不經意道,“那便送一些往長門宮。”

自然是不需要他這個御前總管親自送,他卻還是抽了個空去了。陳皇后說的這個遊戲,還真是有趣呢。他在路上微笑着想着,而第一天殺了騎亭尉薛植和長門宮內侍成憫的,究竟是何人。長信候柳裔,倒是運氣不錯,雖遭刺殺,恰巧大夫路過,給予救治。在眾人投票中,冤殺了遊俠霍去病與梅寄江。

情勢對己方很不利。

那麼,第二天死去的會是誰呢?

楊得意不曾想到,便是他自己了。因此,在看到自己的死狀後,很是鬱悶。咬着牙要找出膽敢將魔手伸向他堂堂御前總管的大膽殺手。楊得意聽着熱烈的討論着自己的死因,雖然是遊戲,到底有些忌諱,但委實不敢在一眾地位崇高的主子面前發泄,只得微笑道,“奴婢去御花園走走。”

長門宮裡,一干人熱烈的猜測着殺手身份,並沒有在意,陳皇后揮手道,“去,去,記得等下回來投票。”

楊得意出了長門宮,在竹林里歇了一會兒,才緩過神,慢慢踱回來。心裡念着,最後找出,若是主子便算了,否則,他冷冷一笑,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他楊得意公公不到底不拆他皮,剝他骨才是怪事。

然而到了長門宮下,遠遠便看見,殿前站了一隊刀戟分明的侍衛。

楊得意便一怔,難以置信。心中飛快的思索,是什麼樣的原因,會讓侍衛出現在長門宮。

身為御前總管,他自然知道,陛下對陳皇后的眷顧。手機登陸而王太后,許是念着往日的情分,亦容着陳皇后三分。。

那麼,未央宮裡執意和陳皇后作對的,只有衛皇后了。

但衛皇后什麼時候有如此厲害的手段,能在瞬間,將事情逼到侍衛出面的不可收拾的地步?要知道,彼時在長門宮裡,還有王皇后的長女,陛下最親近的皇姐,平陽長公主殿下。

長門宮裡遠遠出來了幾個內侍,瞥見楊得意,竟然像見了鬼似的,臉色煞白,喚道,“楊公公?”語調難以置信,牙齒尚在咯咯打顫。

“楊公公,你......是人是鬼?”

楊得意一怔,本能的怒道,“放肆,”頃刻間,便想起了那場遊戲,狐疑道,“怎麼了?”

內侍見日光照耀下楊得意腳下淡淡的影子,慢慢定下來,情知便是一場烏龍了,連忙道,“楊公公,內侍尚炎奉皇命來長門宮,聽聞您已在長門宮身亡,茲事體大,一早稟到皇上皇后那裡去了。”

楊得意心中便起荒謬之感,怒道,“一群蠢才,”但也不敢怠慢,問道,“後來了。”

“如今,太后在長樂宮親自過問此案,已經宣了長門一干人等過去。”

楊得意又好奇又好笑,連忙吩咐道,“長門宮不用查了,我這就趕往長樂宮。”

內侍溫恭的低下頭來,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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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

陳阿嬌抬眼看着熟悉而莊嚴的宮闕,當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因為外祖母的嬌寵,在長樂宮的日子甚至要多過堂邑候府。對這座宮闕一草一木的熟悉,閉了眼也能說出。

此時站在這裡,便有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她一直在想,如果可以,寧願此生不回宮廷。回到了長門,也自欺欺人,不肯面對往昔熟悉的人,彷彿,既已如此,她便還是那個自由自在的阿嬌。

可是,她還是站在了這裡。殿上端坐着的,無論是王太后,劉徹,還是衛子夫,都是她無可逃避的過去。

劉陵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加重了力道。

她心中溫暖,如果這是一個戰場,至少,她不是單獨面對。

“咳,”內廷吏張湯接到這個棘手的案子,在一眾人等到來之前,早已將這件事情翻覆的想了幾遍。

平陽長公主和平陽候是太后與陛下的血親,自然是不能動的。

飛月長公主新封,陛下自然許意不能動,以免動搖諸侯王對朝廷的信心。

兩位侯爺是武將柱石,亦不能動。

其實張湯心中自然清楚,這件案子,是有衛皇后挑起,關鍵在於,對付陳皇后阿嬌。

七年前,那場震驚天下的陳皇后巫蠱案,亦是由他主審,是他此生最得意的幾場案件之一,他亦憑藉此案,博得了陛下的歡心。

但是,問題的關鍵在於,在七年後的如今,陳皇后在陛下心裡是是什麼地位。

若是重,則可推在宮下僕役身上。若是輕,甚至......,那麼,他只有再次對不住陳皇后了。只怕,在他內心深處,他甚至希望是後者,因為,無論當年的案件是多麼的得意,他都已和陳皇后結下樑子了。

懷着這樣沉重的心思,張湯起身,拱手問道,“陛下,太后,臣是否可以審訊了?”

王太后點點頭,道,“開始。”

張湯的心漸漸沉下去,注意道,陛下的眼睛不經意間望着陳皇后,眼神雖沉,卻沒有銳意。

他便轉身,恭敬問道,“平陽長公主,陳娘娘,柳侯爺,張湯想問一問,御前總管楊得意,是如何發現亡在長門宮的。”

劉婧便噗哧一笑,轉身走上殿,在王太后面前,道,“母后,你們誤會了。我和阿嬌只是玩一場遊戲,何來真的殺人了?”

王太后左下手,衛子夫漸漸白了臉,平陽長公主,還是決定支持陳阿嬌么?

汲黯皺起眉,道,“平陽長公主殿下,如今是審案,長公主亦是嫌疑人,還是不要太放肆。”

劉婧面上隱隱划過一抹怒色,記起弟弟劉徹亦曾多次抱怨過這個老夫子,要他衣冠端正,方有帝王的樣子,不由一笑,淡淡釋懷。若是連陛下都敢頂撞,難怪敢如此對長公主說話。

“是啊,皇帝舅舅,太后,”曹襄亦微笑道,“長門宮好好的,哪有真的殺人呢?”

汲黯便用嚴肅的眼睛剜向告發的內侍尚炎。尚炎支撐不住,砰的一聲跪下,道,“太后,陛下,奴婢是真的聽見陳皇后與平陽長公主的****,若有半句謊言,奴婢便不得善終。”

正在此時,太后貼身內侍明達進殿來,面色奇怪,道,“楊公公到了。”

楊得意進來,來到皇帝身邊,躬身輕道,“奴婢來遲,陛下恕罪。”

至此,案子便用不着審了。殿上,王太后怒道,“楊得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得意連忙跪拜道,“啟稟太后娘娘,這不過是陳娘娘提議玩的一個遊戲,名字便喚作殺人。參加者分飾遊俠,殺手,大夫等各種職業,殺手殺人,大夫救人,遊俠們投票找出殺手,昨日,奴婢奉皇上命往長門宮送葡萄乾,恰恰碰上,便亦參加了。不巧,今日便有人殺了奴婢。”

尚炎跪在地上,面色慘白,囁嚅道,“可是,奴婢分明還聽了平陽候說了,他看見楊得意臨死前說,是你啊,殺他的人,必是熟人。”

“你也說了,”曹襄冷笑道,“我是‘看見’,若非遊戲,你有見過有人能看見人說話么?”

堂上,張湯便皺了眉,情知此事必以鬧劇收場,不着跡的瞥着殿上眾人反應,見陛下面上雖無神情,嘴角卻淡淡勾起一抹笑紋。而衛皇后表情雖如一貫溫婉,寬廣衣袖下,卻握緊了拳,不由暗嘆一聲,正色道,“雖然如此,還請各位將事情始末交代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