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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門派,規矩極嚴,除非是掌門,否則任何人離開,都需要向門派稟告並獲准才行。

一方面,這是為了便於管理,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門派內的高手安全着想。

石小樂當然不可能向畫劍派稟告。

現在大長老一手遮天,他可不想自己的行蹤被人掌握,否則必危險不斷。

所以他選擇偷偷離開。

山門自然不能走,好在原主由於性情孤僻,常常一個人跑到後山待着,竟無意中給他發現了一條隱秘的下山小道。

石小樂不急不緩地來到山崖邊,停下了腳步,轉身道:“鬼鬼祟祟,出來吧。”

沒有聲音。

“怎麼,鼎鼎大名的趙瘋子,竟也玩起了跟蹤的一套?”

簌簌聲中,林木分開,腰佩長劍,氣勢陰冷的趙不平走了出來,不解道:“你是如何發現我的?”

由於修鍊了衡山心法,石小樂的耳目比過去靈敏很多,所以他從走出院門開始,就發現了有人跟蹤。

當然,他是不會跟趙不平解釋的,只是道:“趙師兄,你跟着我,有何用意?”

聽到這話,趙不平獰笑道:“此處名為斷崖,斷人性命的崖,石小樂,你明白了嗎?”

石小樂道:“你我素無仇怨,若說為了那一日的比武,也沒到殺人的地步,莫非有人指使你?”

趙不平修長的手握住了劍,一步步逼近的同時,身上的殺氣再無掩飾地爆發而出,臉上的表情如同一位宰殺獵物的獵人,道:“不用套話了,沒用的,你該去閻王爺那裡尋求答案。”

最後一個字剛落,趙不平拔劍而出,一劍刺向石小樂。

上一次比武失利,意外敗給石小樂,令趙不平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恥辱和憤怒。

這些天不用大長老多說,他就每日準時躲在了石小樂的院子外,只待一有機會,就宰了這個小子。

至於門規什麼的,在已經瘋狂的趙不平心中,已經沒有任何作用,更何況還有大長老撐腰,怕什麼。

藏氣五重,配合形似圓滿的畫梅劍法,趙不平的這一劍分外凌厲,劍光好似一朵梅花,同時刺向石小樂的八處要命穴位。

面對這一劍,最好的辦法就是後退,可惜後方是懸崖,退不得。

如果是半個月前,石小樂只能閉目待死。

但是現在,他心中升騰而起的,只有滿滿的戰意。

刷!

銀芒一閃,兩柄長劍猛地交擊在一起,發出鏗鏗聲。

石小樂倒退一步,千鈞一髮間奮力從側方一避,復又殺向趙不平,劍光霍霍連綿,反守為攻。

“擋下了這一劍?”

趙不平說不震驚是假的,這幾乎是他全力一擊了,石小樂怎麼可能擋住?

難道先前他一直在扮豬吃虎?

“不管你有多少實力,境界騙不了人,你必死無疑!”

趙不平狂吼一聲,十二式畫梅劍法一股腦地施展出來,誓要將石小樂置於死地。

不得不說,畫梅劍法確實比基礎劍法高明得多,在形似圓滿的境界推動下,趙不平的劍路就是一朵梅花,而花蕊所向,便是石小樂。

可惜石小樂並不慌張,一招一式雖樸實無華,偏偏總能擋住對方的殺招,儘管他一退再退,處於下風。

“神合圓滿?不可能!”

劍法屢屢被壓制,再加上那種神奇的韻味,趙不平哪裡還想不到,石小樂已經將基礎劍術修鍊到了神合圓滿的可怕境界。

在他印象中,最近數十年里,畫劍派能做到這一步的,只有天資最出色的三師姐一人,石小樂他憑什麼?!

“趙不平,我從來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你要殺我,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石小樂劍路一變,從樸實無華,一下子變得又奇又險,竟迎着對方劍尖殺了過去。

此前與趙不平的一戰,畢竟有眾人圍觀,所以石小樂沒有盡情施展華山劍法,只讓別人覺得是拚死一劍。

現在招式盡出,那種險之又險,奇峰迭出的怪異感覺,彷彿一隻無形的手,一下子掐住了趙不平的咽喉。

石小樂抽劍,突然往外跑去。

趙不平以為他要逃回宗門,心下一急,劍勢一亂。就在這時,石小樂驀然一個回頭,從斜側里一劍狠狠貫入趙不平的左胸。

嗤!

劍尖染血。

趙不平的瞳孔放大,張着嘴巴,似不敢相信這一切。

“你只懂按順序施展劍法,卻不懂隨機應變,可惜了。”

石小樂拔劍,再刺,嗤嗤三下過後,趙不平已死得不能再死,屍體被石小樂一把推下了山崖。

趙不平有句話沒說錯,這裡是斷人性命的山崖。可惜,斷的不是石小樂的命,而是他的命。

快速用樹葉擦乾劍上的血,確認現場沒有痕迹留下後,石小樂從原路返回,循着記憶,沿着另一方向找到了下山秘路,身影很快消失在叢林中。

……

翠羽城乃是一個人口過數百萬的城市,城內街道暢通,各色店鋪沿街而立,人流如織,不時還能看見腰配刀劍的江湖客。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石小樂欣賞了一番古代中國般的俗世畫卷後,便開始着手調查三足鳥的信息。

至於向誰調查,自然是窮家幫弟子。

青雪州的頂級武林勢力,可概括為兩大魔宮,三大幫會,四大世家和八大門派。

窮家幫便是三大幫會之一。

此幫的性質與前世丐幫大同小異,都是吸納窮苦子弟入幫,人員可謂遍布青雪州各大城市。

大街小巷,放眼望去,大約十個乞丐裡面,就有四五個窮家幫弟子。

“小哥,能否做一筆交易?”

掏出一錠銀子,石小樂看向一位雙目閃閃的邋遢漢子。

邋遢漢子哼道:“什麼交易?”

“幫我打聽一個叫三足鳥的江洋大盜。我要他的一切信息,越詳細越好。”

看了看石小樂手中的銀子,邋遢漢子笑道:“你這人有點意思。如果你以施捨和命令的語氣對大爺說話,哪怕你掏出金元寶,也休想大爺動一下腳趾頭。小朋友,這筆交易接了,三天後來這裡找大爺我。”

邋遢漢子起身離開,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望着他的背影,石小樂一陣好笑。

有着小姨留下的錢財,石小樂花起錢來沒有任何顧忌。他在翠羽城最豪華的客棧,訂了最乾淨的上房,一連三天,都在房內修鍊。

與趙不平的一戰,彷彿激發了他的潛能,令他冥冥中感受到了一層似有若無的薄膜。

那是藏氣四重的瓶頸。

石小樂相信,按照目前的進度,大約再需要個把月時間,自己的內功境界必能再做一次突破。

第四天,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石小樂遞出銀子,接過邋遢漢子手中的一份卷宗,笑着離開。

“看起來明明只有十五六歲,可辦起事來,還真是乾脆。”

邋遢漢子嘀咕一句,掂掂銀子,今晚又能去怡紅院快活了。

……

翠羽城有一片巨大的竹林,對面是湖,湖邊建着一座兩層高的酒樓。

這一日,淅淅瀝瀝的冬雨剛下完,便有一位青衣少年走了進來。

“哎呦,小哥兒要些什麼?”

老闆娘眼中一亮,熱情地招呼道。

“只要是肉,都給我上。”

石小樂坐在靠窗的位置,簡短地說道。

噗嗤!

石小樂的到來,一下子打破了酒樓內緊張凝固的氣氛,一位嬌俏的少女忍不住笑起來,朝他看了一眼。

刷!

也就在此時,一位面目普通的漢子突然暴起,一刀朝着少女所在的桌子斬去,人卻在同時縱出酒樓。

“三足鳥,我等追你多時,你往哪裡逃!”

和少女一桌的,還有兩位少年,都是藏氣六重修為,此時齊齊出手,兩劍一左一右殺出去。

少女也不簡單,嬌嗔一聲,拔劍而起,居然也有藏氣五重的內功修為。

大概經歷了一番激斗,沒過一會兒,三人就回了客棧,手中提着那名漢子。

“哈哈,江湖傳聞果然不可信,都說三足鳥你擊殺過納氣境的高手,害得我們事前如此擔心,原來那麼廢。”

一位少年大笑,頗為志得意滿。

在座的江湖客都聽過三足鳥的名頭,此時都上來向二男一女道賀。

“師兄,金捕頭還在等我們,快去衙門交了此人吧。”

嬌俏少女頗為厭惡地看着三足鳥,又忍不住朝石小樂看一眼,等到另一位穩重少年付了酒錢後,三人便與眾人拱手,齊齊離開了。

而此時,酒足飯飽的石小樂,卻走到另一位沉默寡言的漢子面前,笑道:“閣下,我想向你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漢子低聲道。

“你的頭。”

漢子抬起頭,笑道:“少俠為何要我的頭?”

“因為你是江洋大盜,三足鳥。”

此話一出,客棧內還未離去的江湖客們全都傻眼,剛才才抓了一個三足鳥,這邊又冒出一個,搞什麼?

一些人沉思過後,突然露出不屑之色。

這年頭,為了博出位,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在他們看來,石小樂定是為了出名,所以自導自演了這一出。

畢竟剛才那三位年輕人,乃是蘆雁山十三派中,拂塵門的高徒,其中一人在翠羽城江湖都大有名氣,怎麼也不可能騙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