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滾開。”

“誰敢擋我岳華的路，我讓他無路可走。”

“你試試看。”

一簇簇五顏六色的內力如萬花筒般在人群中爆開，有人劈刀，有人揮劍，還有拳掌交擊聲響起。

那些門派高手，還有靜坐石上的江湖客們早已見怪不怪。這種場面，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在這裡，只有實力最強，或者最狡猾的人才能脫穎而出。

嗖！

一道青影驀然橫穿人群，以誰也想不到的方式避開刀光劍影，穩穩落在了空出的靜坐石上。

“小子，你找死！”

眾人停手，全都怒火熊熊地看着盤坐下來的石小樂，這傢伙居然趁着大家激斗之際，白白撿了便宜。

“小兄弟，老夫乃是中天老叟，給個面子，把位子讓給老夫可好？”

一道聲音凝成絲線，傳入石小樂耳中。

石小樂循聲望去，就見一位頭髮半黑半白的老者，正對他和藹微笑。剛才的交手中，對方是三位玄氣五重高手之一。

“小鬼，識相的自己站起來，否則待會兒等我追上你，定要你好看。”

相比於中天老叟，另一個持刀大漢就沒那麼客氣了，此人是玄氣四重修為。

還有很多聲音傳入石小樂耳中，不外乎威脅利誘，要他回到岸邊草坪。

一個靠投機取巧，修為只有納氣九重的小子，怎能讓人服氣。

石小樂沒有理會這些聲音，最後乾脆閉上眼睛，充耳不聞。

“嘿嘿，看樣子來頭不小。”

“那些頂級大派的弟子，不可能跑到這裡來，這小子就算有背景，也未必太硬。”

不少人暗暗冷笑，尋思着等會兒上了靜坐石，怎麼找石小樂的麻煩。

“少俠，你惹事了。”

胡昊看着身旁的石小樂，暗想此子如此淡定，莫非師門長輩就藏在人群中？

“不怕。”

石小樂笑了笑，更讓胡昊堅定了心中的猜測。

每個人來詭異竹林，都會買一個沙漏來測算時間，石小樂也不例外。到了半刻鐘左右的時候，身旁的胡昊發現前方的靜坐石空了，便當先躍了過去。

這下子岸邊的人又展開了混戰。

由於玄氣五重高手相互鉗制，最後被一位玄氣四重高手捷足先登，站在了右邊靜坐石上。巧合的是，對方就是那位威脅過石小樂的持刀大漢。

“小鬼，讓你的師門前輩出來說話。”

持刀大漢不傻，也猜到石小樂有所依仗，喝道。

“你還不配。”

石小樂道。

持刀大漢不說話了，有些摸不準對方的虛實。

“林老三你別被這小子唬住了，之前我看得清清楚楚，這小子是一個人過來的。”

岸邊突然有人大喊，滿帶惡意。

那人躲躲閃閃，但憑着驚人的感知，石小樂還是找到了對方，一個尖嘴而瘦弱的中年人。

“哈哈哈，原來在裝模作樣，那我還需要顧忌什麼。”

持刀大漢咧嘴獰笑，長刀出鞘，刀鋒以驚人的力量斬向石小樂。

不管尖嘴中年人說的是真是假，持刀大漢也想明白了，就算石小樂有師傅，這麼長時間龜縮不出，說明也不是什麼硬茬子。

玄氣四重修為的加持下，持刀大漢這一刀強大得不可思議，彷彿刀已不再是刀，而是一片讓人刺痛的光芒。

右手握劍，拔劍，刺出，電光火石間，青鋒劍與刀刃毫無花假地撞在一起，無形的漣漪擴散開來，令湖面泛起明顯的波動。

“什麼？”

持刀大漢愣了愣，攻擊被擋住了。

胡昊發獃。

岸邊的江湖客，還有維護秩序的門派高手們，也都在發獃。

區區納氣九重修為，擋住玄氣四重高手的一擊，怎麼看都有些不可思議。

“這樣的裝束，這樣的實力，難道此人是……”

有人目光閃爍起來。

“迎風破殺斬！”

自覺丟了面子，持刀大漢雙眉倒豎，手臂用力下，將厚背大刀使勁掄了起來，凝成片芒的刀光飛速涌動，將沿途空氣切成了兩半。

刀芒未至，勁力已吹起了石小樂的長髮。

玄氣境，每一重差距都極大。同樣一個人，玄氣四重的修為，絕對能輕鬆擊敗玄氣三重的自己。

持刀大漢的實力很不俗，至少已經給石小樂帶來了一絲壓力。

右臂揮斬，一道熾熱的青陽劍氣擴散開來，又在瞬間碎成了千百塊，密密麻麻地沖向持刀大漢，從旁人的角度看去，就好像一片青色光扇遮住了對方。

“爆影！”

無數刀影爆發，將青色光扇擊潰。持刀大漢臉色陰沉，沒等緩口氣，他揮舞厚背大刀平平切出，刀芒如被強行絞合在一起的絲線風暴瘋狂襲出，給人隨時會炸開的感覺。

“夕日之光。”

石小樂的身形被陽光拖得很長，劍光一轉，連帶着水中倒影也被覆蓋，無數刀芒擊在劍光上，從各個方向反彈而回，令湖面噴濺出無數水花。由於勢頭太快太急，以至於二人四周出現了一片薄薄的水霧。

嗙！

石小樂身後的水面被刀光斬出一道長有十米的深痕，水簾漫天傾灑。原來趁着石小樂出劍之時，持刀大漢猛攻了過來。

可是令持刀大漢吃驚的是，石小樂像是早有所料，偏頭避開的同時，將功力提升到極限，閃電般揮出一劍，快過了水霧掉落的速度。

蝕日八式第八式，火麟蝕日。

密不透風的劍網瞬間出現，遮蓋了持刀大漢的身體，連天上的陽光似都被劍氣卷碎，任憑持刀大漢如何攻擊，都難以在短時間內擊破。

“怎麼會這樣？”

他沒有意識到，劍氣和黑暗的侵蝕下，自己的內心產生了動搖，絕望的力量正在蠶食他的鬥志。

火麟蝕日，本就是‘滅內’之招，除非是步驚耘那樣本身就處於絕望，又或者意志不遜色鋼鐵的人，否則沒有誰會無動於衷。

噗噗噗……

持刀大漢衣衫上破了無數個洞，關鍵時刻，他以玄氣四重內力護住自身，才不至於受創。

“小子，算你狠。”

退回到自己的靜坐石上，持刀大漢色厲內荏道。他剛才有些大意輕敵，否則不至於敗得如此快。當然，就算全力以赴，他仍無信心擊敗石小樂。

“打不過我，事情就算了？”

雙眸閃過危險的光芒，石小樂一劍挺出，聲音還未落，劍氣已至對方的身前。

持刀大漢一步錯，步步錯，很快處於下風地位。最可怕的是，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被石小樂料中，很快只能被動防禦。

“小子，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林老三在江湖中朋友不少，你若是……”

砰！

石小樂一劍將林老三劈下了靜坐台。

破風聲和交擊聲立刻響起，岸邊的人見多出了一個位子，又動上了手。

石小樂則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那個挑撥的尖嘴中年人，他暫時沒辦法去管，對方最好放聰明點，否則等他從詭異竹林出來，會讓對方嘗點甜頭。

漣漪激蕩，湖水中冒出一個人頭，林老三嘴中咳血，受傷很重，他哪裡還敢再看石小樂，連忙游回岸邊，飛速遁去。

石小樂發現，人群中有幾人悄悄跟住了林老三。

眾人你爭我奪，本就容易招來嫉恨，而以林老三囂張的為人，只怕惹的人還不少。痛打落水狗，從來是江湖人最擅長的事情。

“少俠，可是姓石？”

一番爭奪後，那位中天老叟如願站在了靜坐石上，笑眯眯地問向石小樂。

這是一個笑面虎。

石小樂清晰看見了中天老叟眼中的異芒，面不改色，點點頭。

“想不到老朽如此有幸，居然能見到青雪州第一奇才，石少俠之風采，竟是更勝傳聞吶。”

中天老叟大聲誇獎，引來了岸邊無數道目光，包括那些維護秩序的門派高手。

“老前輩過獎了。”

石小樂看了對方一眼，淡道。

剛才與林老三交手，他已經動用了全力，否則不可能那麼快分出勝負。而眼前這個中天老叟，令石小樂本能的警惕。

既是思想上的警惕，更是實力上的警惕。

石小樂還沒自大到認為能和玄氣五重高手較量。

對方不出手，或許是認為不值得，或許是忌憚自己名氣太大，公開場合不方便。總之，石小樂本能感覺到，這個中天老叟不安好心。

“石少俠此來，也是為了提升劍法境界吧。呵呵，就在不久前，老夫聽說，四大世家中的關家青年高手關飛，闖過了第三關石像陣。”

詭異竹林中，共有五關石像陣，以劍客舉例，據說只有徹底掌握劍心的人，才能順利通關。能闖過第三關，說明已經觸及了劍心境界。

“這個關飛，今年才三十五歲，修為卻達到了玄氣五重，據說連劍心都掌握了七成。現在大家都說，他是青雪州近年來，最有希望掌握劍心的年輕劍客。”

中天老叟笑道。

劍心到了八成，石小樂已經能收放自如，所以當初與雪長情一戰，只有對方能感覺到他的劍心境界。而那個林老三，本身連人刀合一都沒領悟，加上石小樂又隱藏極深，根本沒有發覺。

“看來這個關飛很有天賦。”

石小樂贊道。

能在三十五歲就觸及到七成劍心，確實當得起天賦異稟四個字。

“不知道，石少俠可有領悟劍心？”

中天老叟冷不丁問道。

石小樂搖搖頭：“目前只是有些想法而已。”

“老夫相信，以石少俠的天資，未來十年內，必有機會踏入劍心之境。”

中天老叟笑笑，剛才的問題，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領悟劍心固然與天賦有關，但不是絕對的關係。

比如關飛，二十多歲時天賦不算很頂尖，但自從意外觸及劍心後，就已將同輩人甩在了身後。

石小樂現在固然風光無限，但若無法領悟劍心，光環遲早會脫落。